“那个……需要我出去一下吗?”吴承勋小心翼翼地扫了众人一眼,怯生生地说道。这四个人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一向都比较八卦的他表示这种可怕的氛围下真的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然而这种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吴承勋,就徒留他尴尬地站在原地。得了,他还是自觉一些主动给他们腾地吧!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吴承勋这次招呼都没打便快步走了出去。
“怎么,是不能告诉我们的秘密吗?”司徒静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颤动中带着点微凉,那种明显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都以为他们四人是一起的,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打了她的脸。
“没有——”半响程华终于开口回应了,尽管他还是表现得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是目光中森然的寒意却说明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此时此刻的程华心里很不平静,他的冷更是一种极为抗拒的表现。
就算是再不怎么熟悉的人此时怕是也能一眼就看穿程华的反常,更何况是彼此间关系那么好的几个人呢?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程华似叹息地说道,“七年前在我们四个聚会结束之后我是跟夏末一起走的,而你是和高崎一起离开的。只是当时我并没有送夏末回家,我们两个去了别的地方。”
“去了别的地方?”司徒静疑惑地看向程华,不过显然对方根本就不愿意为此做出过多的解释。
程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我们当时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去那里,恕我不能据实相告。”那段记忆同样是程华最深沉的痛,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答应过夏末事后会告诉她全部的事实,程华甚至会默默将这件事情藏在内心深处一辈子。
“……”司徒静脸色猛地一变,她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拉着夏末不让她单独一个人的,至于原因,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程华俊眉微蹙,目光沉痛地盯着自己的手掌。都是他太自大、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自己就算一个人也可以改变夏末的命运,可结果……
“程华,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司徒静的声音猛然严厉了起来,一双美眸几欲喷火。高崎也不赞同地看向程华,但还是隐约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程华自嘲勾了勾嘴角嘴角,“在跟你们分开之后我就看到了夏末会遭遇危险的一幕。我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可最后我失败了!”
司徒静全身紧绷了起来,她放在身侧紧紧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怪不得七年前聚会之后程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了,甚至还将自己给藏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无颜面对他们的真正原因。
“你说你看到我七年前遭遇了危险,那七年前我到底遭遇了什么?”夏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危险的遭遇她才最终失去记忆的。
程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夏末,毕竟当年都是因为他的自视甚高夏末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常常想如果当初他跟高崎和司徒静他们两人求助的话一切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
程华眉间的褶子越皱越深,甚至都不需要细细回想当年的一幕就已经自动在他脑海中闪现了。因为这七年来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一直深深地折磨着他。
一直以来程华都能够通过触摸他人的手来“看见”那人未来死亡的惨状,只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所看到的那个主角会是自己生命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夏末。不过因为先前已经有了常蓉这个特例,所以程华并不担心他会失败。
“我看到你被人活活掐死了——”程华闭着眼睛痛苦地说道。
夏末顿时被程华的话给惊呆了,七年前她就已经被人给掐死了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她真的就是他们要找的夏末吗?
哗啦——
司徒静猛然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程华,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吗?”司徒静双目赤红,她能感觉得到程华并没有在说谎,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可怕。
“我只是说出事情的真相而已,而这就是真相”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逃避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其实当时程华除了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变夏末的结局之外,还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他所谓的能够预见死亡的能力正在一点点消退,或者说是在活人的身上渐渐失去了作用了。
从第一次接触死亡的茵茵开始,程华便感觉自己的这种能力出现了变化。对于这样的变化一开始程华是欣喜的,因为他觉得或许持续下去自己终有一天就能够变回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正常人。可是这样庆幸在他“看见”夏末遇害的一幕彻底破碎了。他不知道苍天为何会如此残忍,在给了你一个希望的同时摧毁你另外一个希望。
“我的能力当时出了点问题,所以尽管努力了很久到头来我也只能看到夏末被一双手死死掐住的一幕,而那一双手的主人我根本就看不见!”程华咬咬牙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我以为只要一直跟在夏末身边看着她、守着她,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就好了。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夏末已经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了……”
随着程华的讲述,夏末甚至有些茫然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子,似乎在感受着当年残留的窒息感和压迫感。
只不过她很好奇当年死在程华面前令他备受打击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从别人口中听着自己死亡的场景,夏末心里五味杂陈,所以她现在是幽灵吗?
“我当时既惊又怕,特别是夏末的死给我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我那个瞬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一醒过来就奔溃地冲了出去——”程华懊恼地低下头来,其实每每想到这个他都后悔不已,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够丢下夏末一个自己跑了呢?
听到这里吃惊的不只是司徒静和高崎,夏末也显得很郁闷,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面对凶悍的歹徒都会坚守到最后的程华居然会选择了逃跑……
“你——”高崎有些失态地张了张嘴,但是他也不知道此时是应该指责程华还是应该安慰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常之大,如果不是司徒静今天问起他也许真的会瞒着他们一辈子的。所以高崎才会不敢说话,万一不注意说错了什么程华又躲个七年怎么办?
高崎的这份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程华已经不再是七年前那个稚嫩的少年了,现在的他会做出的选择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所以在众人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程华选择了继续说下去。血淋淋的伤口已然被揭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心中的毒瘤一举挖出来,尽管这样做很疼很疼……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外面疯跑了多久,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冷静下来的我开始往回跑,可是我找了很久才最终找到之前的位置,但夏末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说着程华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将脑袋给深深地埋在了双手中间,现在说起当年的情形他还是会忍不住轻轻颤抖。他深知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将会实现,所以尽管他赶回来的时候夏末已经不在原地了,但他心里清楚夏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程华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没有报警,也不敢尝试着去联系夏末,特别是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了。仿佛只要保持沉默,安静地躲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夏末已经出事了的事情就不会是真的一样。
只要他不主动去打探夏末的消息,只要他还不曾听到别人说起夏末已经死亡的事情,那消失的夏末对于他来说就还有“一线生机”,七年来程华就这么默默地说服自己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程华也渐渐明白夏末是真的已经死了,如果夏末还有活着的可能的话是一定会联系自己的,甚至就是找自己讨说法他也可以看到啊……
七年了,程华一直不敢面对夏末已经“死亡”的事情,他拒绝接司徒静还有高崎电话,除了无颜面对他们之外,也生怕从他们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
一直到那天,程华知道了夏末还活着的消息才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救赎,不过遗憾的是这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