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筱拎着一篮子甜品回到沙发上。
篮子里这回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张卡片,方方正正的字,像打印字体,不带个人风格,不过确实是手写的:“美食让人心情愉悦!”
“果果,谁啊,怎么没进来?”梁薇已经调整好情绪,眼泪也擦干净了。
林恩筱勾了勾唇,将卡片递给梁薇看。“隔壁的邻居。刚搬来的,非常热情,好像挺喜欢研究吃的,总是让人送这样自制甜品过来。”
卡片拿在手上,梁薇看了一下,“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女人。”
卡片上的字方方正正的,写的满有力,梁薇将卡片还给林恩筱。
东西应该是现做的,香味浓郁,梁薇却吃着吃着又流下泪来。“这么大晚上,做这么好吃的东西,肯定没有人陪,一个女人一定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大晚上做这么繁复的东西。”
唇边粘了一点奶,林恩筱粉粉的舌尖轻轻一触就干净了,手里拿着美食,苦苦的一笑。
这话,真是没奈何。
但是梁薇的状态,她能理解。
一个女人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却得不到相应的回应,甚至也许根本就不被珍惜。那是何种滋味?精神会受到怎样的损伤?会变的心事重重,会变的悲观自弃,忘了自我。
“不知道,我对这个刘女士不熟悉。不过大概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应该很自信很懂生活。”
“她应该结婚了吧,她有孩子吗,……”梁薇已经自我认定了这个刘女士一定就是个被丈夫冷落,甚至受了欺骗的女人,才会寂寞到要跟一个不太相熟的邻居交朋友,梁薇自说自话,自编自演,林恩筱就当她是在排解了,梁薇还劝她一定要善待这样的可怜女人。
林恩筱认真的听梁薇发泄心中的委屈,任她将世界上的女人都同情了个遍,尤其是隔壁的刘女士。
而此刻,被深深同情的刘女士正坐在书房里签文件,签他消失了两天,积攒下来的文件。正是姓刘的一个女人,由两人陪同着,将一叠叠文件从一个纸箱里拿出来。
“董事长,这是安城项目的秋季资金使用计划,还得需要您最后签个字。”刘秘书打开一份文件,小心递到傅荀面前。
傅荀略翻了翻,该签的字都签了,只差他最后一关。
提笔落下。
陈望进了书房,刘秘书继续汇报工作,傅荀沙沙的签字,在一个间隙,陈望俯身在傅荀耳边说话,“明天的事安排好了。”
傅荀侧脸看人,唇角扬了一下,轻轻一抬手示意,陈望直起身,退开。
第二天下午,莫名其妙下起了雨,十月中旬,雨天,天很快就暗了。
傅荀领着一众人踏进某酒店大堂,黑色西装笔直,皮鞋铮亮,蓝色衬衫有白色条纹,额前的头发特意往后梳起,发型比平常更精致了。
一行人走过。在大堂休息的、接人的、喝咖啡的、工作人员都朝他们瞧。
“那边那边,十点钟方向,明仁集团的董事长哎。”
“完美男人。”
“听说他已经结婚了,又离了。”
“哎,这样的男人肯定玩转女人啊。”
“能被他玩也是一种福啊,艳福。”
酒店大堂接待处,巴台内正闲着的几个女人一眼不眨的齐齐将眼睛斜像那边。
“嗳嗳他是不是要过来,”几个女人皆着正装,头发规矩的束在脑后,一色的白色上衣,干净整洁。面露招牌似的微笑,等着那个有可能到她们这边来的男人。
他朝这边迈腿,皮鞋印着大堂灯火,西裤利落线条笔直,西装微敞能看到其中的蓝色条纹衬衫,领带平整的束在服帖的衣领上,颈脖长直,喉结凸出,端正的下颌扬着自信的弧度。
傅荀朝大堂接待方向只略走了几步便停住了,离他几步远有一道镜面墙壁,那其中清晰的映着他,他仔细瞧了瞧。
抬起手指拎着西装一扯,眼睛打量头发,镜子里陈望走到他身边。他略侧脸向着陈望,眼睛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这样不奇怪?”问陈望。
“不不不,怎么会奇怪,这发型太适合您了。不信你转脸看看,有多少女人在看你。”
傅荀转了眼珠看了一眼陈望,又转回来看着自己,手指摸了下衬衫。
“以后您该多穿这样的衬衫,这样显得随和。”陈望看着镜子里的他,微微笑。
“显得?我不随和?”
陈望在镜子里郑重的点头,总算惹的傅荀侧了脸看他。陈望咧嘴一笑,“太过随和的人不男人!不随和,却努力随和,这样的男人才更能惹人喜欢!就您这样的刚刚好!”
傅荀口中嘶的一声,意味深长,看着陈望,“有没有人在背后说你马屁精?”
“绝对没有!其实我这人一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骗人!改都改不掉,”
傅荀扯唇,调头,走了。
偌大的空间,有餐厅,休闲厅,娱乐厅,长长的餐桌上,傅荀端坐上首,一双手环抱着,突然抬手,手指曲了两曲,陈望眼明腿快的靠来。
“她会不会认为这是故意设的局,不来!”
“应该不会,”就为了林恩筱不起疑心,陈望都不敢订在明仁旗下的酒店里。“我是以我自己的名义,并没有说您也要来。”
“你的名义,你确定他们会买你的面子?”
“我这上头不还顶着个您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陈望笑了一下,“我办事你放心。”话毕他眼皮却一跳,陈望眨了一下眼,抬手摸了摸眼皮。
虽然一向不迷信。
“没想到还能有缘份和傅董事长坐到一起吃饭,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胡导哪里的话,我们董事长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来,我替董事长敬你一杯,”陈望举了酒杯一口饮。
这边老何陪着另外几个人,别人喝酒喝的高兴,他喝雪碧。
“老何喝一杯嘛。”
“不行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开车。”
“喝一口嘛,你们董事长人这么好,对你那么照顾,你喝了酒另派人就行了嘛。”
老何坚决摇头。以前挺好,最近好不好,那得看运气。伴君如伴虎,难啊!
长长的餐桌,坐满了人,推杯换盏。来的不仅是摄制组,因为陈望这个金主爸爸代理人的盛情邀请,连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来了,却偏偏少了一个林恩筱!
傅荀黑脸,实在不像要感谢谁的样子,坐在上位自斟自饮,赵杨在他身旁劝,“您少喝点儿,这世上最难搞的就是女人,特别是那种被伤了心的女人!咱们突然出现,还是这样不断的出现,人家肯定……”
傅荀一下站起身来,赵杨吓的一趔趄,“滚!”
傅荀推开赵杨,一个人离开餐厅,去了卫生间,打开盥洗台水龙头,水柱呈白色,哗哗的冲出来,他双手捧了水往脸上浇。
爱是什么,爱情是什么,这种虚无的东西,他从来不屑,也无心感受。
是她闯进他的世界,来宣传爱,宣传爱情,宣传什么一辈子,生生世世。
结婚,他从不抗拒结婚,因为他是个男人,就得娶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
喜不喜欢,爱不爱,这不是一个男人该太过挂心的事。只要不讨厌就行,这是男人所为,这是大丈夫所为,顶天立地!
这是他的世界,是他的没有为某个女人预留空间的世界。
他没有关心她,没有给她应有的照顾,看她乐此不疲的照料他,他就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喜欢这种传统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她说她爱他,他便放心大胆的将她留在家里,他累了倦了便回到她的身边,抱着她,感受她,深吻她,得到她,他很安心。
她整夜枕着他的手臂,手麻了,他也不抽回,在她窝在怀里,胸膛被填满,这是他的解药,一切丑恶、矛盾、冲突的解药。
他从未想过,她会离开他,她会对这样的生活不满、厌倦,甚至不满厌倦到抛弃他,不满厌倦到连改过的机会也不留给他。
在一起的那么多日子,他们做尽了最亲密的事,他不相信于她就真的一丝的留恋也没有。
她细胳膊紧紧的抱着他,说爱他,说能嫁给他好高兴,说一想到能他和生活一辈子就觉得不可思议,她说她喜欢他超过十年。
她每天这么说,时时刻刻的对他宣传爱情,他受了,爱了,想了,离不开了,她却突然抽身,走的彻彻底底,甚至离开江城,让他再无法纠缠。
少量的酒精不至于醉,倒也是能让神经亢奋。
傅荀亢奋的用凉水泼着脸,思绪弯弯绕绕,身旁站了个人他也不知道。“不爱了才会离婚,既然离婚了又为什么要纠缠。”
哗哗的水声中参进这道声音,傅荀停了手,水柱窣窣的冲着水槽,傅荀侧过脸来。湿了的眉眼越发的浓了,冷白的皮肤上挂满清亮的水滴。
他睫毛沾湿,看着身旁的人,好像是他们宴请的客人,年轻,英俊,眼睛直视他,眼底腥红,没有一点敬意,身上一股浓浓的酒气传来。
“林恩筱和你从来就不合适!”洛之辰带着酒气,也带着一股酒后的勇气不清醒的说。
水槽里水声哗哗的,傅荀看了一眼,抬手关掉。他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看那年轻人。“你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们结婚一年多,她从你那里得到了什么?你给过她什么?现在还有什么脸来纠缠她!”
“你,跟她什么关系?”
骆之辰打了个酒嗝,身体歪了一下,他用手撑上盥洗台,挺了胸膛,极尽挑衅的抵到傅荀面前,“一个看着她开心就开心,看着她哭就伤心,真正爱她的男人!”
“男人?有二十吗?同事?她才回来几天,真正爱她?”
傅荀的藐视惹的骆之辰挥了胳膊就朝他掀来,“我守了她十多年,就因为你,她连正眼也不看我,你这个王八蛋,你凭什么欺负一个爱你的女人,你凭什么让她伤心,凭什么有资格娶了她又不珍惜她,让她伤心,让她难过,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嫁了个对她不好的男人!离婚了一年多为什么又出来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