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一族乃前朝后唐皇族,因末代皇帝年幼,先祖皇帝这才黄袍加身,以陈桥兵变使其禅位而代之。
在太宗杯酒释兵权之后,柴氏一族的兵权被尽数回收——太宗中央集权,开始重文轻武,柴氏一族便成了南周朝廷里的文官家族。
到了这一代,柴氏一族渐渐没落了下去,却还是有柴青在苦苦支撑。
可惜他儿子荒淫无度,败坏了柴氏一族的百年声誉。
至于为何唐铮会严厉拷打舞弊一事,那是因为南周开国时,先祖皇帝遇到过一位赊刀人。
那赊刀人送给先祖皇帝一把菜刀,并留下一段话扬长而去。
“两百余载,文曲无光;黄龙长眠,妖星祸世;民之所向,则为帝也。”
赊刀人说,几时这番话逐一应验了,他便会来取走那把刀。
先祖皇帝细细品鉴了这一番话,觉得科举舞弊会致使龙脉陨落,让南周被他国吞噬。
于是他写下如此密诏告诫后者——
“南周国祚两百载有余,不得科举舞弊,不得官宦独断朝纲,不得鱼肉百姓。凡科举舞弊者,无论官阶世家,皆与庶子同罪,量极刑。”
也是因此,南周开国两百五十多年,科举几乎未曾出现过舞弊一说——但凡出现的,当朝皇帝皆会因为惶恐自己的性命将那舞弊之人处以极刑。
到了乾徵帝这一代,亦是如此。
所以他方会在前两世知道真相后,不论柴氏一族的名儒高官有多少,统统论罪处置。
至于宦官独断朝纲,先朝从未有过,只有唐铮这一先例罢了。
赊刀人的话一语成谶,只是唯独最后一句未曾变现。
想着系统给的资料,顾衡的余光投向那边端坐着的唐铮。
两世的经历告诉他,唐铮没有当皇帝的野心。
那他为何要独揽大权。
“王爷,小臣当真未曾偷过第二册试题啊。”赵宗胜面露愠怒,从定国候的怀中挣扎出来,朝唐铮俯首作揖,而后直指柴远道,“一定是他偷的,与小臣无关!”
你不仁我不义。
柴远道,是你爹这老狐狸要将锅甩过来的,你不要怪本侯。
“可不敢妄言啊小侯爷,小臣当真没有偷第二册试题,小臣连它安置何处都不知道!”柴远道见他手指自己,顿时急了,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朝着唐铮跪下去磕头一拜,“王爷,您明察秋毫!”
“试题安置于国子监。被偷时那屋中书籍,皆染有龙纹墨之香。龙纹墨为宫廷御赐之宝——听闻至今,只有定国候家中有一方。”
在两人喋喋不休时,顾衡从袖口缓缓掏出一本古书。
赵珙立在顾衡身侧,见他拿书,顺势接来,凑到鼻翼轻轻一嗅。
当真有股龙纹墨的香味儿。
龙纹墨因自带奇香,墨盘纹样有若在天飞龙而扬名。自先祖皇帝下旨以来,便一直为御赐专用,稀罕十足。
他曾得到一方父皇用剩的龙纹墨,是以一直记得这股奇香。
“赵宗胜,这六韬孤本乃国子监所收录,大理进贡的龙纹墨父皇只赏赐给定国侯府一方,你如何解释?”他举起这古书,眼角迸出的犀利直直扫向。
“不……不对!六韬孤本是在国子监不错,但它放在隔间,藏着第一册科举试题的地方!”柴远道怒视顾衡,“镇北侯,你休要冤枉人!”
此话一出,赵宗胜和柴青俱是面色一变。
这个蠢货!
“科举试题年年都封存在不一样的地方,你怎知道此番第一册试题放在何处?”顾衡朝赵珙颔首,拿回六韬,挑出关键问话。
柴远道后知后觉地回神,脸色瞬时变白。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又干嚎着喊起冤枉来。
“聒噪。”
唐铮放下茶盏,朝谢玄瞥了一眼。
“掌嘴!”谢玄会意,看向一旁侍卫。
侍卫立即抽出腰侧竹板,上前押住柴远道,任他求饶,只管朝嘴上打去。
只不过片刻,这娇生惯养的公子便受不住晕了过去。
“远道!儿啊!”柴青踉踉跄跄扑过去,望见那嘴唇烂了个透,顿时眼角一红。
这让他家远道日后还如何娶妻生子,还如何入朝做官啊!
士兵退下后,场面一度寂静。
谢老盯着谢玄发怔,浑然不觉氛围已渐渐变了。
“系统,使用真言丹,以茶水之名送给赵宗胜。”顾衡望着瞧上去惊魂未定的赵宗胜,温润的目光微微一深。
时机已到,是时候让他不打自招了。
【叮!正在使用……】
彼时,唐铮忽而目光一动。
【察觉到该位面执行者的系统波动,请宿主注意!】
【友情提示,被该执行者驱逐后,宿主所有权臣值将会清零,并归于该位面执行者所有。】
脑海的声音缓缓落下,唐铮下意识抬眸扫视起四方的人来。
他找了二十载,今日终于碰上了。
罢了,先不打草惊蛇。
唐铮翘起唇角。
彼时,一群侍女提着茶水盈盈而来,为在场之人一人斟上一盏。
“天寒地冻,诸位且先用茶暖身。”顾衡微微一笑。
赵宗胜正心慌着,垂头瞥见这分茶上画着一容貌清秀的姑娘,心口一动,不自觉便灌了一大口下去。
定国侯不会饮茶,见他这般牛饮,也跟着大口一灌。
“好茶!”
谢老回神哂笑:“粗俗。”
定国侯:“……”
“侯爷,你当真没有偷第二册试题?”顾衡拨着茶盖,缓缓启唇询问。
场里又是一片寂静,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那被审问之人。
谢老悄然攥紧拳头。
“并未。”赵宗胜沉默须臾,吐出二字。
有些人松了口气,有些人面露失望。
“不过,我和柴远道密谋偷了第一册春闱试题,那日屋中留下的龙纹墨香,便是我研墨抄题不慎留下来的。至于第二册,我确实未曾偷过。”
赵宗胜面无表情地又开口。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定国侯刹那间白了脸,便是唐铮也多看了这厮一眼。
越是大难临头,便应越想着该如何开脱才是。
他竟承认的如此坦荡,莫非真凶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