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李嫣落有些震惊地看过来“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信我?”她捂住心口,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承受不住。
夕研支着下巴继续看她。
李嫣落撑不住了,依靠在靠枕上,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你可知你为何叫研儿?因为那是我取的,那是我为你取的名。”她用拿帕子的手拍拍胸口,激动至极“研,嫣,你的名字就是从我这儿取的。”
夕研听到这话,心底有些惊讶,她越是吃惊,面上越是平静,仍是不吱声,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李嫣落还想把话说尽了,也好似不知该怎么说了,捂着胸口倒在靠枕上闭眼,眉头轻瞥,带了几缕愁丝。
夕研见她这样,压下心底的惊异,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下,转手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定定神,道:“姨母这是无话可说了吗?”
李嫣落的眉头又皱了一些,没有回话。
“那就让我来说罢。”夕研见她不理会,便自己说下去“首先我得恭贺姨母一声,姨母这真是好福气呀,一年不到,就连怀两胎,这事放到别人那里,可是想都别想。”
李嫣落听到夕研这讥讽的话,也不好再装了,睁开眼,颤抖地问:“悠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不肯认我,我也不怪你,可你……”她转手又捂着嘴巴,咽呜起来“我知道你不愿认我这生母,这也是难怪的……”
“姨母这话怪烦人的。”夕研可对李嫣落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感兴趣,心底有些不耐烦了,直接道“轻云是谁生的,想必你也清楚,我可不是哥哥那个傻子,你这些话,对我可没用。”
李嫣落听到夕研提到夕云,顿时也沉下脸来,她知自己是骗不了夕研了,所幸也不再装,把捂脸的帕子一甩,阴沉沉地说道:“便是你们不是的生的,可你和明琏也不是同胞兄妹。”
夕研没应她。
李嫣落便继续道:“吴嬷嬷肯定也同你说过,明琏是谁的种还说不定,也就是你们这帮蠢货,心甘情愿地为他人做嫁衣。”
夕研仍是没应声,等了一会,见李嫣落不在说话后,才道:“你这是说完了?那姨母就好好歇着罢。”说完,她起身就走。
她刚绕过屏风,便听到里屋里一声尖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门就被撞开了,几个丫头先冲了进来,接着是明琏,后边紧跟着夕云。
明琏一边冲,一边在嘴里嚷道:“姨母,你怎么样了?”他冲得很急,见夕研挡着他,便伸手把她推到一边,冲了进去。
夕研被推了一下,踉跄地向一旁倒两步。
夕云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微转了点头,见夕研那样,扯着嘴角对她笑。
见夕云进了里屋后,夕研也随着进去,这事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她总该看一下吧。
她刚进里屋,那些丫头围在李嫣落身边,夕研一时还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见明琏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把丫头们唯有的一些小声的窃语都该压下去,屋子里一片宁静。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似没过多久,明琏嘶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针对姨母,她碍着你什么了?”
“琏儿。”李嫣落的声音弱弱地响起“琏儿,你别怪悠悠,她也是无意的,她只是不喜我罢了。”
明琏听她这么一说,更气了,嚷道:“到现在姨母还在替你说话。”
夕研用左手手笼了一下头发,抬眼见他变了形的脸,一言不发地向李嫣落走去,那些丫头自然不敢拦她,夕研走到李嫣落跟前,李嫣落半躺在榻上,以夕研的身高,刚好平时她,走近了,才发现她的额头红了,头发散乱着,显得很邋遢。
夕研又用右手笼了一下头发,把发丝稍微整理整理,她勾起嘴唇,那笑容寒得让人发冷,突然间,她猛得拔下头上的发钗,向李嫣落的脸上滑去。
李嫣落完全没料到夕研会突然发难,见发钗划过来,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蒙了,其他人也愣了,任由夕研一把划过去。
夕研可是特意选了根尖利的发钗,这么一划,立马在脸颊上划出一条血痕来。
夕研下手很快,李嫣落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脸上被什么划过,接着她也感到不对劲,伸出手,摸索一下,才在光滑的脸上找到那一处划痕,她摸了摸,将手指伸到面前来一看,一点红色的鲜血沾在手指腹上面,她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尖叫但那声音却生生卡在喉咙里。
那些丫头多是娇生惯养的,少有见到血,如今看到这么凶残的画面,一个个都像木头一样反应不过来。
夕研一击成之后,也没多留,转身就走,发钗还握在她手中,钗尖上沾了点血,看起来有些渗人,其他人一下子都吓到了,没人敢上前拦她。
她出了里屋后,才听到身后传来丫头们手忙脚乱的声音,夕研又笑了一下,那抹笑将她脸上的稚嫩掩盖,好似站在此处的不是她一般,她把自己的帕子抽出来,边走,边微微歪头去擦发钗上的血迹,之后,才用手帕包起来拿在手中。
回到房后,夕研把发钗丢给迎柳,让迎霞把水打过来,她把手放到盆里使劲磨搓。
钗子再怎么锋利也只是钗子,戴在头上的东西自然不能同刀比。
即便夕研使劲力气,也只是划破李嫣落的皮,渗出一些皮外血。钗子上的确沾了点血迹,可她手上却没有。
虽然没有沾到血迹,可夕研却觉得手上一片通红,清水拂过她的手心,就好像鲜血缓缓流过一般。
换了几次水,夕研觉得受不住了,叫人把水端出去,自己往床上跑去。
她没有脱衣服,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又像个婴儿一般,缩成一团,等被子被她的体温捂热后,她才发现自己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