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着该如何处置从离开宅邸就跟踪自己的五人,安娜随兴漫步。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她这样做只是相信动动身体改变心情,就能想到好主意。
不久,她看到前方路上挤了一群人。
那里传来说不上是怒骂还是哄笑的声音,以及殴打某种东西的声响。人群中传来“要出人命了”或是“还是去叫士兵来吧”等声音。
群众挡住了视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正在进行某种暴力行为。
安娜心想也许该走别条路,打算转换方向,只犹豫了一瞬间,最终还是往前走。
她往人群的中央走去。
“不好意思。”
只留下这句话,安娜就穿越人群,走进中间。
安娜以异样的动作滑过眼前、穿越人群的姿态似乎引来众人的惊愕与畏惧,看着安娜经过自己面前的人都惊呆了。
除了安娜之外,好像还有别人想往中间走,听得见那人说“请让一让”,但好像无法穿越人群,进退不得。
安娜毫无困难地踏进人群中央,亲眼确认到发生了什么事。
好几个衣衫不太整洁的男人,正在对某个东西又踢又踹。
安娜一声不吭地继续走向前去,直到伸手就能碰到男人的距离才停下来。
“干什么,女人!”
在场的五个男人当中,有一个人注意到安娜,凶巴巴地问。
“我只是觉得有点吵,过来看看。”
“你也想讨打吗?”
男人们都跑过来,将安娜围住。他们离开原地,刚才踢了老半天的东西便显露出来,应该是名小男孩吧。男孩虚脱地躺卧在地,脸上流着血,不知是从嘴里还是鼻孔流出的。
也许是因为被踢了太久,男孩昏死过去,不过似乎还有一口气在。
安娜看看男人们。包围自己的男人们身上与嘴巴发出酒味。整张脸涨得通红,但不是因为激烈运动。
喝醉了所以无法控制暴力倾向吗?
安娜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啊?这家伙手上的食物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耶,怎么能放过他啊。”
一个男人指着衣服上的一个地方,的确沾到了些什么,可是男人们的衣服本来就脏兮兮的。这样想想,这点脏污并不显眼。
安娜视线朝向五个年轻人当中,看起来像是老大的那一个。即使是对人类来说微不足道的差异,拥有刺客卓越感受力的安娜都能感觉出来。
“不过……这都市治安还真差啊。”
“啊?”
听到安娜彷佛确认远处某种事物的发言,某个男人以为他们被忽视,发出不快声音。
“……滚吧。”
“啊?你说什么,女人。”
“我再说一次。滚吧。”
“臭女人!”
像是老大的男人涨红了脸,握紧拳头——然后虚软倒地。
惊呼声此起彼落。当然剩下的四个男人也不例外。
安娜做的事很简单,她只是握拳瞄准——以人类勉强能辨识的速度——打穿了男人的下巴,让男人的脑部受到高速震荡罢了。她也可以用看不见的速度把对方揍飞,但这样无法吓唬其他男人,所以她出手才刻意轻点。
“还要打吗?”
安娜平静地低语。
那种冷静与强悍似乎足以令男人们酒意全失,他们倒退几步,不约而同地连声道歉。
安娜心想“你们找错道歉的对象了吧”,但没说出口。
男人们抱起昏倒的同伴逃之夭夭,安娜不再去看他们,想走到男孩身边,然而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现在自己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面临的问题,只有傻瓜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自找麻烦。就是因为自己太无法忍受这种欺凌,做事又不经大脑思考,才会身陷棘手的状况,不是吗?
总之男孩已经得救了,自己应该满意了。
安娜心里这样想,却还是往男孩走去。她触碰了一动也不动的男孩背部,让气流进他的体内。全力注入的话,这点伤势三两下就能痊愈,但那样太引人注目了。
安娜只做到最低限度,然后指向一个碰巧与自己四目交接的人。
“……请把这孩子带去神殿。胸骨可能也骨折了,请特别小心地放在板子上搬运,不要摇晃得太剧烈。”
看到自己命令的男人点点头,安娜跨出脚步。不需要推开人群,因为她一踏出脚步,人墙就自动开出一条路来。
安娜再度开始前进,没过多久,就觉察到跟踪自己的气息增加了。
不过,只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跟踪她的人是谁。
从宅邸一路跟踪的五人,想必是沙瓦特的手下不会错,那么搭救男孩之后跟来的两人又是谁呢。
脚步声与步幅像是成年男性,但他想不到会是谁。
“想也想不到答案呢。总之……先抓起来再说吧。”
安娜弯过转角,往更昏暗的地区走去,那些人仍旧紧跟着他。
“……不过他们真的有在躲藏吗?”
脚步声完全没有隐藏,是没有那种能力,还是有别的原因呢?安娜感到不解,但决定别想得那么复杂,抓起来确认就行了。等到差不多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时,安娜决定采取行动,就在同一个时间点,一个沙哑但年纪尚轻的男子声音,从一个跟踪者的方向传来。
“不好意思。”
……
在回到王城的路上,克劳斯边走边思忖。
他回想起早上与马克的一战,脑中不断重复着对战过程,思考如何才能更巧妙地战斗。若是还有下次机会,就试试这种战术吧。就在克劳斯渐渐得到结论时,他发现有一群人挤在一起,其中发出怒骂声。不远处有两名士兵旁观,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人群中央传来喧哗声。而且不是一般的正常吵闹。
克劳斯表情变得冷峻,走向士兵身边。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从背后被人叫住,士兵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克劳斯。
士兵的装备是链甲衫与矛,链甲衫外面罩着绘有王国徽章的铠甲罩袍。这是王国一般卫士的装扮,不过从两人身上,感觉得出来训练并不精良。
首先体格就没怎么锻链。再来胡须没有剃干净,链甲衫也没有磨亮,给人脏兮兮的感觉,整体呈现一种邋遢感。
“你是……”
卫士被比自己年轻的克劳斯突然叫住,以困惑与稍微愠怒的语气问道。
“我是非值班人员。”
克劳斯坚定地说,卫士脸上浮现困惑之色。可能是因为少年怎么看都比卫士们年少,却散发出自己的身份地位较高的氛围吧。
卫士们似乎判断放低姿态比较不会出错,纷纷挺直了背脊。
“民众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