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冒险者或佣兵这类会接受委托的职业的共识,有几种行为是不能做的。
首先,不可以调查或是试着问出对方的过去。
再来,不可以毫不隐藏地暴露出自己的过剩。
由于很多人是出于才当冒险者的,就某种程度而言,这是无可厚非的。但若是表现得太露骨,可能会让冒险者的名声受损,从而无法接到工作。
比方说每天都嚷着要钱的冒险者,在处理大笔金钱的工作,或是维护不能泄露的重要机密时,其他人信得过他吗?冒险者最重要的是实力没错,但有时候名声也很重要,委托双方必须要随时维持最低限度的信赖关系。
然而,那个克朗特虽然实力在冒险者中首屈一指,却没什么城府。
讲话做事不经过脑子,说的就是他那种人。但遗憾的是,他虽然有身为最高级冒险者的头衔,却没有那种身处高位就要谨言慎行的自觉。经常有人讲,如果一直放任他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下去,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惊天蠢事来。
斯内克将这些事情讲给了劳尔听。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心中如此感慨的劳尔摇了摇头。虽说自己刚才的行为或许已经得罪了冒险者中的最强者,但他丝毫不感到担忧,毕竟他还没弱到需要提防一个傻子的地步。
“不过劳尔阁下,刚才真是感谢,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恐怕那个人就会对我动手吧,对方虽然傻,但本事却是真材实料,动起手来我就完蛋了。实在是感谢。”
斯内克为刚才的事情道谢,劳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不,我才该说不好意思,擅自偷听你们的谈话。”
“哈哈哈,外面的观察窗就是用来偷听谈话的呀,我想猎首……唔,这位女仆应该是这么对你说的吧。”
原来他知道啊。劳尔一脸无奈,但看到身边安娜表情完全没变,只好摇了摇头。
“不过我现在前来,并非是为了偷听,是真的找你有事就是了。”
“我知道,今天是劳尔阁下离开的日子吧。哎呀,时间过得还真快呀,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天,劳尔阁下住的这段时间,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呀,以后可以用来拿这事跟其他人炫耀炫耀了。”
“不……实在是过奖了……”
“我是实话实说,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那位女伴呢?”斯内克留意到劳尔是单独前来的,不见尤拉的踪影,于是便如此问道。
“咦?哦,尤拉吗?她去收集有关新工作的情报了。”
在劳尔住在斯内克家里的这段时间里,又来了一件新的委托,这件委托对他们而言还算不错,所以两人打算接受,但要先做事前调查。
具体工作内容当然不好在这里透露给斯内克,不过委托方是帝都的卫兵团,而尤拉此时前往的正是位于皇宫外围的卫兵团驻地,负责了解委托方的底细以及找上他们的原委,那里的总负责人正是担任卫兵总长的菲,所以劳尔才会放心尤拉一个人去,并约定好在皇宫外集合,然后共同前往皇宫。
至于劳尔,之前也说了,前来这里向斯内克讲明离意。
“不愧是有名的二人组,工作真是源源不断地来啊。”
“哈哈,运气一时好罢了。”
实际上劳尔并非是在谦虚,而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好过头了。明明只是接下了几次委托而已,却没成想竟然让自己的名声一下子在大范围内传播开了,直到现在他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劳尔感觉有必要冷静下来考虑考虑,究竟是自己干的事确实是丰功伟绩,还是说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呢?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又是什么呢?这着实令人伤脑筋。
劳尔摇了摇头。虽然他无法说出累死了这样的话,但内心深处却哭诉着想要让过热的大脑休息休息。
“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让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斯内克先生你也是个大忙人吧,就不麻烦了。”
劳尔头也不回地从安娜打开的门走出了房间。虽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叹气,但现在毕竟还在对方宅邸里,做这种事还为时尚早。
劳尔默默地迈开了步伐。
会客室里,斯内克正如劳尔所希望的那样,没有前往为他送行。
“这可真让人吃惊啊,真没想到在我和那人会面的时候劳尔先生会来啊,虽说的确是帮我解决了大麻烦,但让他们俩碰面终究不是好事。猎首兔,你一直在监视他,有发现什么事情吗?”
似乎是对监视这个字眼感到不满,安娜——不,在斯内克面前应该说是猎首兔——瞬间皱了下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清楚了。”
就如同之前说的那样,猎首兔以女仆的身份接近劳尔,借此收集有关劳尔的情报。并非是对劳尔有所图谋,只是身为商人的斯内克想要尽可能地收集一些情报,以备不时之需,仅此而已。
“不过,我已经可以确定我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了哦。”
看着猎首兔藏有武器的腰部,以及询问身为下人的女仆的名字,是她敢如此肯定的理由。
“搞不好的话,你让我接近劳尔先生调查他的事情也被他察觉到了也不一定。”
“什么?那也就是说?”
“估计没跑了吧,今天对那个笨蛋冒险者说的话大概也是说给你听的吧。”
笨蛋冒险者是指克朗特吧。听猎首兔这么说,斯内克开始回忆劳尔都对克朗特说了些什么。
如果非要那么做的话,对我们双方都不好哦——这应该就是劳尔对克朗特说的同时,也想对自己说的话吧,斯内克如此判断。
果然。
猎首兔所言非虚,他们瞒着劳尔所做的一切,都被对方给察觉得一清二楚。至于那句话的意思,可能是在无声地警告吧,告诫斯内克以后不要再做自欺欺人的傻事。
后悔感在斯内克胸中涌现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小动作搞不好已经让对方感到不悦了。这种以后必定会有大成就的人,不交好可以,但一定不可以交恶。
“猎首兔,你快去送送劳尔先生,最好可以跟他同行,一定要想办法为之前的事情向他道歉。当然,要不着痕迹地。”
决心挽回状况的斯内克,如此向猎首兔下令。猎首兔看起来似乎也想这么做,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回呛一句。
“哦?我可是被雇来担任你的护卫的哦?难道不担心我走后没人保护你吗?”
“呵呵。”斯内克露出苦笑,“你不是不打算跟我续约了吗,所以我得趁现在就开始习惯了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