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池之上,烽火逼近。
“啪!”
营帐外,一把铁骨扇划开。
邱桑容回头望进一双狐狸眼,挑眉,没想到沈家的人也在其中,可见得这一次的战事当真棘手。
邱桑容浅笑施礼,“沈公子。”
沈狐上下扫量着邱桑容,那眼神瞅得人难以适从。但邱桑容面上仍是一派温浅,眼中更是瞧不出半点儿的情绪,这让沈狐更为狐疑了起来。
“一年之后,没想四小姐变化如此之大,生生叫人吃惊!”狐狸眼微眯,勾唇笑语。
邱桑容清浅一笑,“沈公子,请唤我邱桑容,亦或是邱大夫。”
沈狐眼中笑意更浓,“哗”的一声收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护城池,望着天际上飘浮的硝烟。
“邱姑娘担心万俟王。”沈狐很笃定地道。
邱桑容眉眼微垂,笑道:“沈公子寻了在下多年,今日不去随军,却留守于营中,可是得了成王的什么命令。”
沈狐更是皱眉看着少女温浅的笑意,面上仍是一派平静无波,邱桑容侧首过去,看着从城池那个方向匆匆抬过来的伤患,嘴角紧抿。
眉一蹙,想起昨天万俟王的话,心口竟有些闷堵。
“今次辽魏有神算子相助,可见得淮定压力倍增。万俟王心中想必也是没有十足的信心抵挡得住他们二人联手,前一刻还是敌人的二人,后一瞬却联合在了一起,真是料想不到。”
谁也没有料到梵音会同意做后盾,明明同时失踪的两人,却同时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联手逼敌。
梵音与楚寒是死敌,更是……
想至于此,沈狐玩味地看着邱桑容的侧脸。
“只要邱姑娘不想万俟王死,唯有一个法子。”
邱桑容抬首看着他,狠狠蹙眉。
“沈公子莫要忘了,你也是淮定的一份子。”
沈狐苦涩一笑,“看来邱姑娘一直当沈家是无敌了,区区沈狐又岂敢与万俟王等大将相提并论。到了战场,全是沈某不懂之事,对于常年争战的他们而言,沈某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
听得他的语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这些邱桑容并没有好奇心去追问。
现在她满心里都被万俟王那句话给占据了,那里还有心思再探听别的东西,特别是在过去,这个人还想利用自己杀害万俟兮。
“沈某在这军营中,算是后备的军师,是以,本公子才会留守于营中,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沈狐似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涛涛而道。
邱桑容道:“这是沈公子自己的事,更是军机大事,不必与我一个小女子明说。”
沈狐抿唇不言,眼神却静静停在了她的身上。
他并不知邱桑容有绝好的身手,只是惊讶于一别不过一年之久,她竟有一手了不起的医术,这一点,对于现下时势彼为有大用。
境过一年,沈狐觉得眼前的少女更为迷惑自己了。
一年前,她成功的将他的视线带进,如今,他的视线仍旧离不开她的身上,仿佛被她下了盅。
沈狐眯着狐狸眼,笑不达眼底。
“你是万俟王承认的王妃,又被破例带入军营,可见得,在万俟王的心中,邱姑娘当真是特别的。当然,除去邱姑娘,有些人是乐见其成的,但就怪邱姑娘身世特别。有些人已经心存大不满,却碍于万俟王的威名不敢吭半声。”沈狐突然踏前一步,侧首过来,狐狸眼溢着笑。
邱桑容再一次蹙眉,总觉得今天的沈狐来找自己说这么多废话,这后边定是有什么事,果然,他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西沧的前朝公主,而梵音则是西沧的国师,曾经灭西沧国的辽魏与淮定却相撞在一起,更料想不到的是身为国师的梵音竟然敢相助于敌国辽魏。
而她这个前朝公主却落坐于淮定国的营帐中,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沈公子想要我去做些什么,尽管明言,不必拿着一堆废话来试探于我。”邱桑容含笑温声道。
沈狐完全转身,笑盈盈地道:“邱姑娘性子还是这般的急,这点到是没有变。”
邱桑容不语静等。
“本公子有了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有了邱姑娘的相助才可生效,唯有邱姑娘本身自己前去,这种事才能成功。”沈狐往回走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
邱桑容道:“沈公子又想着借我之手除掉梵音?”
沈狐并不知道邱桑容与楚寒那一段故事,若是知晓二人有这么一出,只怕沈狐的计划更为大胆。
“这只是其一。”沈狐既然说了计划,自然不会瞒着邱桑容,“我们将邱姑娘送到西境,破坏梵音与寒王之间的协议,他们二人联手之前必然立了什么协议,这一点本公子敢确实。其二,若是准许,沈某希望借邱姑娘之手将梵音逼死,之后,便是你邱桑容立地为王停下此战。”
当然,沈狐并没有说,梵音一死。
寒王也就是一个死人了,这是一箭双雕的法子。
只可惜,沈狐的发意算盘是要摔碎了。
邱桑容大慨听了一些他的计划,不禁失笑。
沈狐难得的蹙眉收笑,他身为淮定的军师之一,不可能袖手旁观,这事是他与成王商量过数次才决定来找邱桑容的。
邱桑容在没有出现之前,他们的计划并不是这般。
现在邱桑容出现了,事情似乎都向着顺利发展,连老天都在帮着他们。
万俟王舍不得她,他们可不一样。
成王有言,若是邱桑容不想做,便只能来逼迫了。
“邱姑娘不愿意为了万俟王这么做?”这几天观察来看,邱桑容对万俟王的事也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是以,他才会实施这一次计划。
“不愿意。”邱桑容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沈狐为之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似乎料想不到,邱桑容宁愿看着万俟王死,看着淮定被两军相逼也不愿伸出手相助,他的算计什么时候也会出差错了。
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为了自己所爱都会不要命的疯狂吗?
为何独独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的冷静冷情的拒绝。
“什么?”沈狐讶然脱口。
看着沈狐讶异的模样,邱桑容笑容愈加的深。
“沈公子,我邱桑容不喜欢被人掌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邱桑容不理会沈狐有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转身离开。
待邱桑容的身影钻进了伤营处,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出,站在沈狐的身后。
“看来,我们的计划有变。”
沈狐“啪”的一声打开骨扇,笑语道:“成王殿下,看来,我们小看了她。这女人,越来越有趣了!”
成王听到这话,蹙眉,抬眸冷冷地看着进出的伤营的大夫。
“本殿下亦想不到。”想不到她会变化如此之大,想不到她会一口拒绝。
任谁都看得出来,邱桑容对万俟兮并不是那么的不在乎。
若是真的不在乎,在万俟兮在营的这段时间里,天天都看得见她站在他的身边。那眼神,那动作,不似伪装。
明明已经在他们的算计之内了,谁知结局却是有所偏离。
“殿下,此计,只怕要作废了。”沈狐失声笑来。
成王眯起了眼眸,冷声道:“也不尽然。”
“哦?”沈狐好奇歪过脑袋。
“没听出她话中意思吗?她不喜欢他人左右的她的一切决定,可见得,这个计划并不是没有打动她。”成王道来。
沈狐双眼微亮,嘴唇染笑。
“果然不愧是成王,这思维转得到是比本公子更快!”说罢,沈狐摇着铁骨扇直往伤营而去。
五天。
邱桑容整整在这里等了五天,仍是没有大军传回来的消息。
万俟兮等人带着一支大军出城相迎而去,至今已经数天了,仍是没有一点回音报来。似乎那些人,全都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了。
邱桑容的心绪有些乱了,坐不住的直上了城墙观望了数里,那里瞧得见人烟。
只看得见遥远之外袅袅升起的硝烟,其他的都看不见。
连土地都是红黑色的,城下的士兵还在搬着伤患回城。
邱桑容一言不发地抿着唇挺直站在城池之上,心绪混乱。
成王与沈狐则站城下,昂头望着少女挺立的纤影,似乎在等待她能撑得多久。
第六天。
邱桑容看完伤者,转身出了营帐,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挑眉,转身大步走向马棚处。
“她想干什么?”沈狐摇头扇子,挑眉问。
成王不语,抿着唇看着邱桑容拿上药箱,利落的跨上了一匹黑马,策马奔腾出城。
沈狐讶,“她,这就是走了?”
成王瞟了他一眼,点头,“我前去,你留下守城。”
“什么?”沈狐没想到成王会追随在后去,有些不可致信地看着他。
成王没回他话,同样也跨上一匹黑马,在后头追去。
沈狐讶然失笑,扇头打向自己的头,“这都是疯子,唉~本来这差事是本公子的,成王殿下,你这是以官压人啊!”
邱桑容迎着浓烟的方向直奔而去,因情绪的影响,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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