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打得一手好算盘,可这全需要张无忌配合才好,所幸他有张无忌软肋在手。金毛狮王是张无忌幼年欢愉记忆锁在,朱九真是他心尖上的人,就算为了情谊,为了轻重缓急暂时放弃了寻找他们,可只要有机会张无忌还是抓紧时间打探着,他甚至想到了赵敏,犹豫着是不是向赵敏借势好早一步让义父和真姐回到自己身边。
张无忌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就算他不去找赵敏,赵敏也会急着找上他。张无忌刚一到大都赵敏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同样在赵敏没有留意的地方,暗地里时刻注意赵敏动向的扎牙笃也得到了消息。自己的心上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别的男人,扎牙笃得到赵敏去见张无忌的消息时直接用拳头砸碎了眼前的桌子。
赵敏和张无忌约在以前相见的酒家,张无忌点头向守在门前的阿大示意过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灯下观美人,本就貌比花娇的赵敏在柔美灯光的映射下掩了聪慧带来的锋芒犀利多了几分柔情,张无忌推门而入赵敏正巧回头,柔美灯光,艳色佳人,红唇美酒的魅惑让张无忌登时心跳如鼓。待慢慢走近,见到赵敏脸上脂粉掩饰下尤隐约可见的几缕痕迹,张无忌的心跳才稍稍缓了些,可更多的可惜心疼的情绪却又涌了上来,不待赵敏说什么,张无忌自己就愧疚难当,一时无言,竟坐下拿起酒坛灌了下去,好似全没注意到一旁斟满美酒的小巧酒杯,也许这样的豪放更能释放他此时的心绪。
张无忌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况在赵敏面前他也没想过掩饰什么,张无忌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在赵敏面前自己会毫不设防,也许是因为觉得她不会害自己。想到这里张无忌只觉好笑,自己在她手里吃过不少的亏竟然还会有这种感觉,果然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思绪混乱脑子不清楚了。
“见我一面就让你这么为难吗?”张无忌的表情赵敏看得清楚,他心疼,她欣喜,他纠结苦闷,她同样神伤。见着心上人的喜悦随着张无忌表情的不断变化,随着他的落座以酒浇愁消散在了空气中,从小被娇宠纵容着养大的赵敏的委屈脱口而出。“你既然见了我就心烦只管走就是了,我赵敏又没拿绳子绑了你张大教主的腿。”
赵敏说着便酒杯一掷站起身来,恰在这时店中的小二端着酒菜送了过来,见张无忌赵敏二人这么样客官您的酒菜好了这句话当时就堵在了嗓子眼里,人也吓得躲在一边。张无忌店小二不认识,赵敏的身份他却是一清二楚的,绍敏郡主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儿她正对着那位公子生气,万一自己一过去把火惹到了自己身上,那自己的小命还不得玩完啊。店小二如此想着龟缩在一旁,跟个鹌鹑似得大气都不敢出,装满酒菜的托盘沉的压手可因为害怕发出声响连换手都不敢。店小二也是傻,张无忌赵敏都是习武之人,他就是脚步再轻刚从后厨捧着酒菜走出来那二人也已经知道了,更别提还有酒菜的香味飘散招摇。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菜?”赵敏本就不是真心要走,她刚一起身张无忌也张了张嘴眼看就要起身叫住她,只是张无忌的动作叫店小二的到来硬生生打断了,见张无忌服了软赵敏更加不会离开了,只等着小二上了酒菜,张无忌再软语相劝就顺势坐下的,她可不是只因为想念张无忌才约他见面的,可恨这小二没颜色,傻乎乎的站在那这让郡主都没个台阶。
小二被吼得一个机灵,赶紧堆上满脸笑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说着平时吃还和好的场面话将酒菜安全送上了饭桌,然后迅速闪人。
“郡主好意相邀,我却因为个人私事失了礼数,坏了郡主兴致实属不该,张无忌自罚三杯向郡主赔罪,万望郡主海量,莫与我这山野出身的计较。”
张无忌说着就举杯要饮,赵敏赶紧伸手拦住他的酒杯,“你刚来就喝了那么多的酒,这会儿子饭菜也没用,这几杯酒再下肚,你不都要醉了。我今个找你出来是有话要问你,可不是闲着没事找你出来灌酒的,你要是喝醉了误了我的事那可不成。赶紧的先吃几口饭菜,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猜着点了几样,你看看喜欢吗?”赵敏说着给张无忌夹了筷子自己最爱的羊羔肉。
蒙古人虽然入主中原多年,饮食习惯虽有改变,不过大多还是喜欢以前的蒙古食物,大都这边的饭馆酒馆为了迎合贵族喜好,食物也多向蒙古的靠拢。赵敏自小惯吃蒙古食物,中原的食物虽也吃过,可大多都是改良过的和蒙古人口味的,赵敏平日也不在饮食上下功夫,只以为中原美食也就是这样。今日她点菜一开始只是捡自己喜欢的点了,后来想到张无忌这才又叫来小二问了问汉人的口味,听说是爱吃清淡些的才又在小二的意见下选了几个菜。那几个清淡菜大多只是蔬菜,绿莹莹的好看倒是好看,只是让吃惯肉的赵敏看来着实没什么吃头,因此赵敏凭着自己的喜好给张无忌夹得菜自然和那些绿毛菜没什么关系。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让赵敏夹了一筷子菜以后反应过来的张无忌赶紧推拒,可是赵敏手快他说话间第二筷子菜又放到了他碗里。张无忌看着碗里的饭菜只能低下头埋头苦吃掩饰自己的无措与尴尬。
好不容易吃掉碗里膻味浓重的手把羊肉,张无忌一抬头看到赵敏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好吃吗?我跟你说大都这边这么多家就他们家的羊肉做的最地道比宫里的都好吃,从前不知道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家掌柜是我们蒙古人,特地叫出来问了问才知道不是,说实话你们汉人在捣鼓吃的这一方面还真是有一套。”
“是很好吃。”看着赵敏快乐的神情,张无忌拼命忽视口鼻中的羊膻味,违着心附和她,果见的赵敏更加高兴。
“真的好吃,”赵敏灿若星辰的眼睛盯着张无忌只瞧得他不好意思,“那你多吃点,没想到我们的口味这么相近,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见张无忌的脸越发羞红脸都埋到了饭碗里,赵敏赶忙停住打趣,“好了,和你开玩笑的。你张大教主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你们汉人心里面都叫我们是蒙古鞑子,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的。赵敏骄纵蛮横,又害过我的师叔伯,这等心狠手辣的女子若是落到了我手里定要好好折磨一番方泄心头之恨。”
“赵姑娘对付我中原武林的手段的确狠辣,不管赵姑娘信与不信,张无忌从未有过伤害赵姑娘的念头。”张无忌顿了顿接着说道,“赵姑娘你心思敏捷,无忌虽然多次遭你算计,可赵姑娘从未加害过我,如此我又怎能那般待赵姑娘。”
“这话当真?张教主,你今日的话小女子可是记在心里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落在了你手里,你一定不能欺负我,也不能让别人欺辱我。”赵敏娇笑着举起酒杯,“为张教主这番话,赵敏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着手一翻一杯酒下肚,脸上更添红霞。
张无忌顺势喝了一杯后放下酒杯执酒壶将二人酒杯再次满上,赵敏看的怔愣,张无忌难道要把自己灌醉不成?正要来口就见张无忌举起酒杯,“赵姑娘,我答应替你寻回解药医治病痛,大丈夫言而无信,张无忌愧对赵姑娘的信任,该罚。”话毕一杯酒下肚。张无忌放下酒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放于赵敏身前,“此药虽不能彻底解了赵姑娘苦楚,压制一二却是可以的。赵姑娘放心,张无忌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可答应别人的事张无忌定然说到做到。无论付出何种艰辛,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张无忌拼尽全力也定会帮赵姑娘寻回解药,望赵姑娘再给无忌一些时间。”
说不失望是假的,赵敏一得到张无忌行踪立刻暗通消息约他相见为的就是解除身上的生死符以及还原容貌,现在张无忌告诉自己他没办到,这不啻于一盆冷水浇下来,赵敏的心不禁为之一冷,脸上的笑容也浅淡下来。
赵敏没有说话,张无忌也不敢抬头看她的表情,怕自己一会儿便没了求人的勇气,张无忌紧接着说道,“范右使和小昭被七王爷的人捉住了不日即将问斩,张无忌苦思救人之策,奈何不知他二人关押在何处施救无门,万望郡主能看在范右使曾经在您身边跟随多年的情分上施以援手救他一命。”
追随多年,情分?想到自己身边曾经有那样一个随时可以要了自己性命的存在赵敏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若不是因为万安寺一事范遥暴露了自己,自己不知道还要在别人的刀刃下懵懵懂懂生活多久,和这等反贼讲情分,为了他跟七王爷作对?她赵敏的脑子还没被驴踢晕,“我最多帮你探听他们被关押在哪,救不救得出人看你们本事。另外,如果你们救人的时候遭了埋伏,可别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我不出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出手。”
“自然不会,赵姑娘愿意出手相助张无忌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赵姑娘既然答应相助又怎会暗中设计?赵敏如果不提,张无忌根本就没想过赵敏可以假装答应然后引诱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现在赵敏有这样明摆着提出这种可能,张无忌虽然心中一动,可见赵敏坦荡至此,觉得她是没有存这种心思的。
赵敏愿意伸出援手,张无忌感激的无以复加,在来的路上他反复思量总觉得赵敏是不会同意帮自己的,可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张无忌还是开了口,得到这个结果是张无忌希望中的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有了好的开始,张无忌想起另外一件放在心底的事,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
“赵姑娘,除此之外,无忌还有一事想请赵姑娘帮忙。”见赵敏低着头喝酒并不回应自己,张无忌已经厚着脸皮求了赵敏一次,所幸将脸面完全放下。张无忌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明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营救范遥和小昭这件事情上,谢逊和朱九真失踪虽然不止他一个人心忧,可似乎都束手无策。赵敏没有出声说不,张无忌就当她是同意了,“无忌前些时候出海寻找义父赵姑娘是知道的......”
“行了,你只说要我帮什么忙,别的我不想知道。”赵敏忍着怒气不耐烦的说。
“我义父和真姐被丐帮的陈友谅掳走了,赵姑娘消息灵通,张无忌恳请赵姑娘帮我打探他二人下落。”张无忌说着郑重的起身一拜。
赵敏酒杯一掷,伴随着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赵敏起身飞速向外走去,张无忌见状赶紧起身追她,“赵姑娘?”
赵敏一手搭着门栓,回头看了他一眼,张无忌眉目间全然是恳切哀求,赵敏冷哼一声,扔下一句见解药交人的话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赵敏离开时的话给了张无忌新的希望,见解药交人,义父和真姐在赵姑娘手上,凭着自己对赵姑娘的认识,赵姑娘不会伤害自己亲近的人,义父和真姐现在很安全,这就好,平安就好。不得不说有时候张无忌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而正是因为他看事情的简单反而让他行事少了顾虑显出果敢之色,也是他一直运气好,换了别人和他这般行事早不知被算计着成了一培黄土。
“吩咐下去,我要在绍敏郡主之前见到谢逊和朱九真。”扎牙笃红着眼睛狠狠地盯着身旁低垂着头站立侍候的下属,仿佛和他有血海深仇。
“是。”
侍卫的身形更加卑微,这种示弱微微缓解了扎牙笃恶劣的心情。敏敏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酒杯碎裂,酒水混着血水从微举得手上顺着手臂流下来,一些在白衣上刹那绽开朵朵红梅,一些坠落在地瞬间浸润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