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股耐人寻味地味道,或多或少的一点点药香,淡淡的窜入臧枳的鼻腔,似乎是要发散似的,从谷底到深渊,没有一处不萦绕着这种让人想要多睡一会儿的感觉。
臧枳的眼睛就好像是混凝胶似的一直都睁不开,就在这幽幽的药香中听到了一丝悠远的声音。
“小点声,不要打扰到他。”
几天前阿兰和臧枳死里逃生,在芦苇荡躲避了江商思的军队,因为耗氧量过大,臧枳晕死过去,阿兰本以为自己和臧枳会死在哪里,却不曾想过原来这一切臧枳都已经安排妥当,臧枳所谓的单枪匹马,是他有万全准备之下而完成的。
臧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叫阿妄带着的那一群队伍奇迹般的出现,剿灭了江商思似乎很自大派来的一小队人。
可就算是这样,臧枳也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躲在自己的茅草屋里,然后相然无事的等着救援。
这不是他的国土,臧枳完全可以想江商思一样肆意的欺压这里的人民,免费的劳动力谁不稀罕?
阿妄却说:“那时王上吩咐我等的时候,他说:‘这是我唯一的筹码,我想赌一把,这辈子我最擅长就是玩弄人心,我赌的也是旁人的心性,肮脏,这次我想要对自己赌一把,虽然偏带着一点利用之心,我想用一座城的心感动她,只要换取的是她能一直在我身边。’”
阿兰只是眼眶有点红,她怅然的笑了笑,这才道:“这次不是感动,是真心,倘若他能醒来,我什么都能答应他。”
“其实王上拖属下们给你送了一件礼物,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阿妄只是淡淡的说着,他别着一把冰凉的剑,这绝对不是什么偏爱,他只是淡淡的把臧枳对阿兰做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不想如此的看着王上这样白白受伤。
“大人,有话就敞开了说,这种时候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接受的住。”阿兰只是笑的有些明艳,她苍凉笑容中竟然多了几分释怀。
“王上知道你最在意家乡的味道,她在你们纠缠甬道边上种满了甘草,知道你向往自由的原因是因为家人,他把姑娘的母亲接到了江南避难…”
“以及姑娘父亲当年横死,王上更是倾尽心力,不遗余力的去查,而这些全都是秘密的进行…”
“他做了这么多,姑娘真的忍心放弃吗?”阿妄也许是臧枳最有力的说客,但此时阿兰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她真的动心了,她愿意给臧枳这一丝一毫的机会,只要…
只要他能醒过来…
“我父亲到底的谁害死的?”阿兰只是漠然的问道。
“是阿惜姑娘。”阿妄只是淡淡的说着他目光中透着股淡然的目光,这才道:“姑娘你节哀,当初我翻越了出宫的记录,您父亲的汤药记录被人调换过,顺着蛛丝马迹,这才查到了是阿惜换了药材,这就是她当时行贿的记录单子,姑娘你看。”
阿兰只是毫无感情的接过单子,她的指尖捏着那张纸竟然有些泛白,她知道阿惜对自己恨之入骨,可是她又怎么能这样。
心有些飘,至少头都有些痛了她想不到这是为什么,这才艰难的一幕一幕的看着那些单子。
“所以,王上想以彼之身还彼之道,想要把阿惜姑娘的眼睛摘下来还给你。”阿妄总是能不动声.色的说出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阿兰调整了下心里的情绪,这才往一边看去只是把单子折在一起放在手里的衣角,这才道:“她的眼睛,我不屑要。”
阿妄只是有点置身事外的样子,这才淡淡的别过身,这才把指尖放在袖口揣着,目光中带着些怅然的感觉,这才道:“王上的意思…”
“大人,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我只想叫臧枳醒过来,江家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不想叫臧枳这么睡着的时候,还忧心忡忡的,至于我个人的私事,我不想放在现在浪费你们的时间和经历。”
阿妄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殷切地看着臧枳,担忧过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轻松感,也许是王上做的那些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阿兰姑娘在也不会误会王上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微妙地感觉。
走在门口,淡淡的阿妄又回过头,只是又道:“王上还说江白的转移地点,他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大人你去忙,我会好好照顾臧枳的,他不会这样昏死过去的。”阿兰只是忽然想到了臧枳为了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以儆效尤的样子。
原来那并不是他第一次为自己考虑,臧枳这样的人一双眼睛里永远都不可能有阳光的人,竟然被自己打开了心,她还三番四次的一意孤行,伤他,辱他,骂他。
阿兰的眼泪竟然有点支撑不住了,眼睛有点胀痛,这才捏了捏鼻子,她不能哭,就像臧枳不会那么容易就昏死过去了一样,她真的好后悔。
这才抬起臧枳的手,掌心的地方还包着一块大纱布,他无比坚定的把着那箭,只是怕自己会死?
“你怕我死?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也会死?当时你可还是中着箭的,你好傻,你真是叫人笑话,你那么有威严的一个人人,怎么能叫我给毁了呢?”
臧枳想要睁开眼睛对阿兰说一句他没事,可是眼睛就是睁不开,这才从眼角落出一丝酸涩的眼泪,说实在的臧枳真的没有想哭,他可能是眼睛太干了,所以才会潸然泪下的。
阿兰只是俯身靠在臧枳的身边,她勾了勾指尖,这才放在臧枳的眼角,这才噗的一声笑了:“我都没说要哭,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是觉得我太苦了吗?”
臧枳只是觉得阿兰有些放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的戏谑自己,这才想到是他的眼睛能睁开,一定要她好受。
却感觉眼角一片儒湿,温热的唇瓣带着些淡淡的柔香,落在自己被泪水打湿的眼角,有一种微妙地感觉。
“快点醒过来,我给你当媳妇。”阿兰只是淡淡的说着,她勾起一丝嘴角,这才抿紧嘴巴,这样才有一丝的酸楚。
臧枳心里狂野般地跳动着,他拼了命的想要把眼睛睁开,可是却丝毫没有改变,他要急疯了。
就在这时,医者进来了,他轻手轻脚地放下药箱,只是微微的给阿兰行礼,这才道:“兰姑娘非礼勿视,请你出去一下。”
阿兰只是抬头看着臧枳,这才把手边上的门关上,阿兰守在外面,竟然听见嘶嘶地声音,以前在农田里干活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一些四脚小蛇窜窜的走着。
阿兰忽然警觉,她只是一把踹开门,只见医者淡淡的收回放在臧枳手腕上的指尖,这才道:“如此,我便下次再来。”
阿兰微微点头,出于礼貌她只是让了让道,一双眼睛里透着股寒凉的样子,这才道:“你真的是给臧枳看病的吗?”
“兰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害王上不成?”医者只是淡淡的说着,他一双笑脸上带着些微不可查地阴凉。
阿兰只是低头笑了笑,这才闲庭若步地往前走,裙摆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浪花,白茫茫地带着些疏离和漠然。
“也是,我眼睛不好使,这是什么?雄黄粉,我问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兰姑娘你不能冤枉好人啊,想当初我也是治好过你的眼睛,你怎么能这样含血喷人呢?”
臧枳掌心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每次医者来的时候都要不遗余力的重新包扎,原本阿兰是觉得这个医者胆大心细,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了。
雄黄粉是她眼见的,不可能有错,阿兰只是极致淡雅的笑了笑,似乎把说有隐匿在背后的不轨事情都发散了出来,这才蹲在臧枳的身边。
“我是医者,就算有雄黄又有什么关系呢?兰姑娘真是说笑,你难道不知道雄黄也是可以入药的。”
当阿兰要揭开臧枳手上崭新地纱布时候,那个医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喊叫了起来。
阿妄那群人只是冲了进来,大家想都没想就干脆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做什么?”
阿兰只是低头笑了笑,一双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丝毫不拖拉的甩给阿妄一包雄黄粉,这才道:“还要抓我吗?我自然没有什么资格管你们那些方面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叫臧枳活着。”
“当过叛徒的人,她说的话还能让人信服吗?”越说越觉得心慌,眼前这个盲眼少女一身清冷地气息,她从未这么强硬过,所以一直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渺小虚弱。
阿兰只是怔住了,她眼仁缩了缩,这才有些涩然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为了他,就算是以上犯下又如何?你们想拦着便动手。”
阿妄还是决定在这种时候相信阿兰,这才抬手示意了一下,他刚硬的侧脸带着些坚定地笑容,这才道:“至少要先看一眼她做什么?”
“倘若真的对王上不利我会叫她死的很惨,各位同僚也不必如此逼迫她。”这番话其实在这些臧枳的下属哪里根本就没什么威严,不过大家还是愿意把阿妄拉下水,他不是喜欢包庇谁吗?
此时阿妄只是把头偏向一边,他只能帮到这儿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包庇阿兰,毕竟是臧枳对他有知遇之恩,只要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少那么一点算计,他都会尽可能的护住他。
这诺大的屋子里,只有臧枳无比的嘲讽,他一只手淡淡的勾着,也是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只是感觉到一股残凉的感觉,他的整只手掌都有些麻,眼睛依旧睁不开,就像是黏住了似的。
阿兰只是淡淡低着头,揭开了纱布,一圈一圈的最后才看见像是雕花似的鲜血,指腹的横侧有两个不深不浅地小孔,正在源源不断的冒着血珠。
阿兰只是厉声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曾经无数次想让臧枳死掉的阿兰,此时竟然无比的晦涩,心口有一团棉絮,不偏不倚地卡在那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该怎么处理阿妄你做的一定比我明白的多,这些天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江商思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地,我一个弱女子都知晓,你们怕是早就心无旁骛了。”
“兰姑娘。”阿妄有些惭愧,只是低垂着眼帘,可是与之对应的是一声决定生死的可怕声音:“来人,抓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