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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龙誉晨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语晴楞了一下。
龙誉晨执起语晴受伤的右手,轻轻地在伤口处烙下一吻,把语晴紧紧拥入怀中,“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是吗?那以后再有因为爱你而恨我的疯女人出现怎么办?你又不能每次都出现的这么及时。”
“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了。我绝对不会让她们打扰我我们的生活,你放心,她们不会有丝毫的机会。”龙誉晨每每想起方才的画面,就是一阵心惊胆战。虽然他知道语晴身手不凡,怕是不在自己之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地担心。
龙誉晨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及早出面,断绝了拿些女人的心思。他不应该因为自己喜欢看语晴为了他化身女斗士冲锋陷阵,便故意不去理会拿些女子,放任她们野心横生;最终害得语晴身心都收到了伤害。
窝在龙誉晨怀中的语晴满意地笑了,目光中闪烁着狡黠,这男人终于开窍了,总算是没白费了自己挨了这一下。以她的功夫又怎么会躲不开沈言婧的攻击,她之没躲开,就是要让这个男人心疼。
男人之所以更容易移情别恋、喜新厌旧,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感觉疼的那一个,所以他们从来都不懂珍惜。只有让他痛彻心扉,他才会永远地记着你,想着你。就像义父和娘亲,当年娘亲若是没有出事,虽然会和义父在一起,但是也不能保证义父不会像皇上那样,虽然心里爱的人是皇后娘娘,却依然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如今的义父有过了那种悔到骨子里的痛,以后定然会对娘亲一心一意。
龙誉晨的心思她又怎么不懂,以前是她想要满足他的小心思,故意顺着他。但是那天夏荷的出现提醒了她,喜欢他的可不仅仅是一些有身份的千金小姐,等他继承大统以后,宫里翘首以待的宫女们,可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勾引他了。
她可以毫不费力的解决那些在背地里耍心机的千金小姐们,因为她们自持身份,做不出来太下作的事情;但是那些宫女可不一样,常年生活在深宫里的她们,为了一个光明的前程,是可以牺牲所有的。语晴虽然可以提防住无孔不入的宫女们,但是她却不想让自己因为毫不相干的她们而变成了另外一种人,一种自己一直厌恶、鄙视的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龙誉晨警觉起来,让他自己去解决那些讨厌的花蝴蝶。至于他心里的小算盘,日后自己高兴了,也是可以满足他的。
“沈家教养女儿的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训练出来的仆役倒是不错。”语晴看着很快就被装扮的娇美如花的沈言婧,暗自吐槽。
沈言婧头梳百合髻,面染桃花妆;上穿一件水红色镂金挑线鸳鸯袄,下着一条浅红色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腰间系着一条半尺宽金色阮烟罗封腰,红与金的搭配,正好与头上戴的一套黄金镶红宝石首饰映衬。沈言婧本就生得妍姿俏丽,如今再这么精心地一打扮,更是芳菲妩媚、香艳夺目,犹如一朵开得正盛的假花。
孟轻欢狐疑地看着一双杏眼毫无神采的沈言婧,暗忖道:来的时候见她还不是这副模样,不到一个时辰,她怎么变得这么死气沉沉的?难不成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孟轻欢的视线转投向语晴,该不会与她有关吧!
语晴转头,目光直撞孟轻欢投来的视线,对着尴尬地孟轻欢淡然一笑,便继续同龙誉晨说笑。看得孟轻欢又羞又气,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饮恨。
孟轻欢的心思语晴早已经猜的七七八八,虽然比起沈言婧来,孟轻欢的算盘要打得响亮的多,但是在语晴眼中仍然是不值一提。
“孟轻欢,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能够悬崖勒马,我可以不追究;若是你死不悔改,那么沈言婧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虽然语晴不喜欢女人之间那些无趣的争斗,但是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她没道理不反击。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龙誉晨,语晴想“就算是满足这个男人变态的自尊心好了。”
腊月初八,龙天征率文武百官腊祭完毕,于甘露殿设宴,赐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世勋贵族同品腊八粥。
开席尚早,语晴和龙誉璃、龙誉玥姐妹两个正打算去春暖宫瞧龙玉珍,却见一慈宁宫的小太监跑了过来,说太后娘娘请她过去。语晴不疑有他,便别了龙氏姐妹,跟着小太监千万慈宁宫。
进了慈宁宫的大门,语晴不经意地瞥见了在偏殿里吃茶说话的几位嬷嬷,便明白了云浅安为什么急着召见自己,心中不由冷笑,暗道:还是坐不住了么?
“语晴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妃娘娘、王妃娘娘,诸位娘娘万福金安。定国公太夫人、夫人安好。”
云浅安笑着摆手:“语儿坐下吧,都不是外人,不必这么多礼。哀家听你父亲说你的手又受了伤,真让哀家好生心疼;你说你这个丫头,最近是怎么了,腿上的旧伤还没褪去,这手上又来了新伤。伤的重不重?缺什么药只管说,千万要医好,不能落下了病根。”
“回太后娘娘的话,大夫说了,所幸语晴反应的快,伤口虽然深可见骨,却并没有碰到骨头;不过语晴若是慢了半分,这掌骨怕是就要被刺穿了,语晴的这只手怕是也要废了。如今虽然没有害到骨头,却也伤了手筋,必须得好生将养着,三五个月之内什么都不许做,提笔举著也是不行的。
如今虽然上了药,但是也不确定伤口是否能自然愈合,只能等着。若是实在张不好,便只能用针线缝合了,不过手上却会留下一道去不掉的疤痕。”
云浅宁赶忙问道:“郡主请的是哪位御医看的?这位先生的医术够不够高明,若是不行不妨一位为大夫。听说郡主同华老太医私交甚好,难不成这次又是华老出的手?”
语晴冷笑道:“只怕是要让沈太夫人失望了,这次给本郡主医治的并非是太医院的御医,而是本郡主的师伯。我们沐家也是杏林世家,名气或许是没有华家的响亮,但是医术却是无人能及的。沈太夫人若是觉得本郡主所言不实,可以请御医来验伤。我沐语晴虽然不是堂堂君子,却也没沦落到弄虚作假的地步!”
云浅宁被语晴一呛,顿时面红耳赤,呐呐陪笑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浅华虽然不满云浅宁的举动,但总是多年的姐妹,念及多年的情分,连忙打圆场笑道:“语儿丫头你别急,宁妹妹她也是关心则乱。你是在她家里受的伤,她心中难免愧疚,听你伤的这么严重,更是急的说不出话来了。”
“沈太夫人的关心倒是别树一帜,不过仔细想来,倒是很有他们沈家的风格。太夫人的关心语晴实在是无福消受。”
云浅华吃了这么一个软钉子,一时之间也没了言语,只能看向云浅安。
云浅安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儿丫头,哀家清楚你心里头委屈,只不过言婧这个孩子本性不坏,只是心思偏激了一些。你是个心底宽厚的好孩子,还是……”
云浅安还没说完,语晴忽然起身说道:“请太后娘娘恕语晴大不敬之罪,太后娘娘褒奖,语晴愧不敢当。在太后娘娘眼中,语晴或许优秀、或许完美,但是语晴终究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不是得了道的仙佛。是凡人,就难免会有七情六欲;语晴虽然不喜欢麻烦,遇事不爱计较,但是也不是愚蠢之人,对于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实在没办法原谅。”
说着,语晴从画眉手中接过一只带血的发钗,“这只发钗便是沈言婧当日刺向语晴的发钗,诸位娘娘可以看出,这只发钗并不尖锐。如此圆厚的发钗在刺向语晴的时候却比刀刃还要锋利,可见沈言婧是下了狠心要置语晴于死地的。语晴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一时因为四皇子及时相救;而是因为语晴反应的快,并不是她沈言婧突然悔过,决定收手。语晴斗胆试问太后娘娘,对于这样一个三番五次诋毁、暗算语晴在前;如今意图谋害语晴在后的人,语晴要怎样放过?”
“这……”云浅安等人哑口无言。
“语晴不能饶恕沈言婧,缘由有三:
其一,沈言婧身为定国公嫡长女,自幼饱读诗书,通晓法纪,明知杀人是重罪,却知法犯法;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分明是无视朝廷法纪;明知语晴乃朝廷郡主身份,她仍然狠下杀手,这是藐视皇威;三罪同犯,岂能放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语晴自小便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养育我们兄妹,家母劳苦,可想而知。语晴年幼,自知不能为母分忧,便只有牢记古训,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让母亲为语晴担心、落泪。沈言婧意图杀害语晴,不止伤害了语晴,更是让家母日日垂泪伤心,语晴又怎么能放过她?此乃其二。
至于第三点,那就是语晴不想放过她!语晴虽然出身不够高贵又自小没有父亲,但也不是命如草介的乞儿,不是她沈言婧想杀就杀的。今日沈言婧若是无罪释放,日后传了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仇视语晴的人跃跃欲试!为了语晴自己,语晴也不能放过她!”
“说得好!”龙天行推门跨步走了进来,他护在语晴身前,盯着神色尴尬又后悔的云浅安说道:“母后,语儿是儿臣的女儿,她虽然没有亲生父亲,但是有儿臣疼她、宠她!沈家当沈言婧是宝,难道儿臣的语儿就是草了吗?今日莫说语儿,就算是儿子也不会放过她!若是皇兄和母后执意如此,那就先过了我这关!”
紧随而来的龙誉晨也走向了语晴,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感受着两个男人对自己的疼宠与爱护,语晴心中只有满满的暖意。
“天行,你这是做什么?”云浅安看着怒气冲冲的儿子,心里既后悔又恼怒,“你疼语儿,难道哀家就少疼了她?哀家不过是想着让语儿退一步,完事以和为贵。沈家是我大唐的开国元勋之一,门风向来严谨;当年萍儿的事情已经让沈家颜面上不好看;如今又婧儿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意图杀害当朝郡主,这要是传了出去,你让你姨母他们一家怎么活!”
云浅华也起身劝道:“天行,你消消气,你母后也是一片苦心。当年萍儿的事情虽然错不在你,但是你母后始终是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放了婧儿,也算是对萍儿的一种补偿!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张扬开来对语儿也不好,这次语儿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为何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龙天行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浅华,质问道:“王婶,天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今日受了委屈的若是您的亲孙女,您的这番说辞也说的出口吗?”
“天行,休得无礼!”内殿里的龙天征再也坐不住了,眼见众人要行礼,龙天征挥挥手道:“免了吧!都坐下。天行,你心里有气只管冲着朕来,怎么能如此顶撞母后和王婶!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说说,自打语儿进京以来,朕和母后或是你皇嫂还有叔王一家,有哪个不疼她了?今天让她受了委屈,是朕没有考虑周详。语儿是你的女儿,可是姨母一家也不是外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朕和母后怎么办?”
看到沈家祖孙三人和凤云珽、凤云珩兄弟的出现,语晴并不意外,不过却没想到杜之平竟然也跟在龙天征身后。
见龙天行态度冷淡,龙天征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力;衡量再三,他看向语晴说道:“语儿,你是个聪明、识大体的孩子。朕今天这么做虽然有失公允,但是也是不得已为之;你也知道朕一向把你当成女儿疼,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朕也舍不得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伤你的若是别人,朕也就随你的心意了,可是定国公府……”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心中的顾虑自然是更多的,语晴愚钝,不懂皇上的顾虑,皇上也不比向语晴解释。毕竟天下都是您的,谁是谁会不过全凭皇上一句话。皇上执意要放了沈言婧,语晴自然不敢置喙。不过语晴斗胆请问皇上,今日沈言婧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尚能全身而退,改日语晴若是无意之中误杀了她,那皇上是否同样可以保语晴安然无恙!”
鸦雀无声,所有人暗自抽气之余都瞪大了眼角看着语晴,无法相信一向知进退的她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龙天征震怒之余复杂的看着语晴,“语儿你一定要如此吗?”
语晴对着龙天征欠了欠身,直视龙天征仍有怒气的目光,毫不畏惧地说道:“启禀皇上,语晴所求,不过是公平、公正四个字!皇上既然无法依法处置沈言婧,那么语晴便求皇上日后能够同样庇护语晴!
语晴无意咄咄逼人,可是沈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语晴本无意要沈言婧的性命,甚至想着只要沈家能够真心实意地向皇上请罪、向语晴赔礼道歉,语晴便会向皇上求情留沈言婧一条性命。可是沈家却只会假意向皇上认错,伺机逃脱罪责!
沈家和语晴的冲突一直不断,想必皇上心里一清二楚,语晴敢问皇上,这些冲突可有一次是语晴先挑起的?每次冲突过后,沈家都是借由皇上出面平息,语晴心中纵使有委屈,也只得忍了、认了!他们若是真心悔改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毫无悔意,一再地来招惹语晴。
可是这次沈言婧是想要了语晴的命,语晴若是再忍下去,只怕皇上下次真正想要给语晴一个公道的时候,只能把公道留给语晴的尸骨了!难不成非要等到语晴命丧九泉,皇上才肯责罚沈家之人?
沈家虽然是勋贵世家,位高权重,却也不能一手遮天!古训有云: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若是沈家能够凭借他们的身份一次一次地逃过律法的责罚,那这大唐律例要之何用?皇上是明君,朝中大事拿捏有度,不差分毫!可是面对沈家,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姑息纵容,语晴不服!”
龙天征被语晴问得哑口无言,最终败下阵来,不敢再看向语晴那双清明澄澈的水眸。心中准备好的说辞最终化为一声无奈地叹息,转头看着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沈德远、沈昌平父子说道:“姨丈、昌平,语儿说得不错,朕实在是太偏袒你们了。以前的事也就算了,这次言婧做得太出格,朕若是再行偏袒,又怎么对得起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对朕的信任与爱戴?”
龙天征偏过头去,他实在是没办法看着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朕会让御医准备好药酒,不会让言婧太受苦。现在已经是腊月,出了正月以后方能行刑,这最后一段时日,你们可以尝尝进宫来看她。至于对外,便说是她得了急病,暴毙了吧!这也是朕对你们沈氏最后的偏袒。”
“不!”龙天征话音刚落,坐在一旁垂泪的秦岚芳突然跪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哀求道:“皇上,婧儿她年纪还小啊!您也是看着婧儿长大的,您怎么忍心让她就这么走了!请皇上看在沈家世世代代为朝廷尽忠的份上,饶过婧儿这一次吧!皇上若是真要杀人,就请您杀了臣妇吧!臣妇愿意代婧儿受罚!”
龙天征看着悲痛欲绝的秦岚芳,虽有不忍却更为恼怒,喝道:“秦氏,休得无礼!朕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处处徇私枉法,那这朝廷岂不是乱了套?朕念你一片慈母情怀,便不予追究,你且退下吧!”
秦岚芳求龙天征无望,云浅安等人又躲避自己的眼神;无助的她举目四望,最终看到了一线曙光。顾不得起身的她直接用膝盖挪到语晴身前,双手拉着语晴垂在一旁的右手,哀求道:“惊澜郡主!求求你,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婧儿吧!她才刚订了亲,还没成亲,还没做过母亲!她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要您能饶了婧儿这一回,我马上带着婧儿离开京城,你所到之处绝对不会有婧儿的身影!您若还是不满意可以再说,只要您能请皇上放了婧儿,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知道了,婧儿刺伤了您,您心里生气。您可以刺我一刀,甚至十刀,只要您能消气,只要您能放过婧儿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沈家可以不重视自己的家规,语晴却不能不守国法。沈夫人,请自重。”不是语晴心肠太狠,而是她在今天这个日子,实在是无法原谅沈家的所作所为。语晴轻轻抽出手,看着沈言皊说道:“照顾好你娘。”
语晴正准备离开,谁知秦岚芳却发了疯一样地不准语晴走,她仅仅抓住语晴的胳膊,再次哀求道:“求求你,求你看着赐儿的份上,求你看在这些年我把赐儿当初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的份上,饶了婧儿这一回吧!”
秦岚芳不提起杜宇槭还好,这么一提,却是勾起了语晴心中的怒火与怨气。语晴顾不得手上有伤,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秦岚芳,目光中燃烧着汹汹的怒火,几欲吞噬掉秦岚芳,语晴恶狠狠地说道:“你闭嘴,不准你提我哥哥!你这个自私自利、虚假伪善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对我哥哥真心疼爱、视如己出?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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