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敌兵凝神专致,高度戒备,原本一晃而逝的十分钟光景,在他们的心目当中格外漫长,更像是一种痛苦煎熬,而那条索魂夺命的黑影却一直如神龙见不见尾,仿佛早从这世界上蒸掉了,未知的敌情威胁是最令人防不胜防,也最令人心胆俱寒的。?八?一w≈ww.
就在他们仨误以为敌人已经远去,心情稍许宽松之际,一棵大树背后冷丁地儿伸出一条手臂,扬手抛出一件物事。
嗵的一声沉响,落在他们跟前不足十米远的草丛里,嗤嗤的冒着白烟。
他们仨立时明白,那是一颗手榴弹。
他们仨立刻抱头卧倒,手脚反应倒是非常敏捷,可就是没有听到他们耳熟能详的爆炸声。
原来那颗手榴弹不过是哑弹,猎杀者仿佛在故意逗趣他们,把他们拿来当玩物一样消遣。
其中一名敌兵率先抬起头来,瞥眼之间,只见一棵大树背后猛可地闪出一条瘦削人影,浑身插满了树枝和草叶,像极了沉睡千年突然复活的山精树怪。
他左手撑在地面狠力一推,左肘配合左脚一顶一蹬,借力蹲起身形,右手抄起ak-47冲锋枪,往前一送,向那条人影连扫射。
只见那条人影来了个漂亮的横向侧滚翻,急如星火般躲进旁边的一棵大树背后,泼雨似的子弹打得枝叶纷洒,木屑乱溅。
其余两名敌兵也纵身而起,三支ak-47冲锋枪腋下平腰扫射,火力威猛得令人侧目,那条人影藏身的大树在须臾之间,被弹雨蹂躏得千疮百孔。
最先现并率先开枪的敌兵已然打光弹匣,他右手赶忙收枪,左手从胸前弹袋中拨出备用弹匣,直接用备用弹匣撬掉旧弹匣。
就在此刻,两位同伴的冲锋枪响起了撞针空击枪膛的金属磨擦声,而他已经将备用弹匣推进插槽,大声疾呼两位同伴换弹匣,由他负责火力掩护。
就在他们的火力中断的瞬息间,那条人影乘隙从大树背后飞身扑出,一个鱼跃龙门,利索弹起身形,旋即朝丛林深处奔去。
那厮跪姿举枪扫射,两名同伴乘隙换弹匣。
ak-47冲锋枪连扫射的火力持续性和猛烈性,当真骇人听闻,直打得树摇枝晃,落木萧萧,而那条瘦削人影却在鳞次栉比的林木之间,东一拐,西一晃,瘦削身形如游龙那般轻柔灵巧,度似击电奔星那样快不可言,俯仰之间,便即消逝失得无影无踪。
那厮见自己射出的弹雨总是擦着对方的衣襟掠过,每次仅只差那么一毫厘就可击中对方了,但均被对方以轻灵敏捷的身法给躲了过,除了打得树木弹痕累累外,根本伤不着对方的毛。
他看着对方在弹雨中穿插游走,转脸之间就杳无踪影,当下气得七窍冒烟,肺脏欲炸,立即起身,操着ak-47冲锋枪,足朝那条人影消逝的方向追去。
身后两名同伴见他被无边的悚惧和愤怒吞噬了心志,竟然一股脑儿地去追击那条山精树怪般的神秘人影,立时知道大事不妙,急忙嘶声呼叫他停下来。
然而他已经理智全失,对同伴们地喝止充耳不闻,边足朝丛林深处狂奔,边目眦欲裂地嘶吼着,冲锋枪徒劳地扫射,直打得枝断叶飞。
他刚奔出十多米远,霍地感到后脚什么东西勾绊了一下,脚下一轻,身子在惯性作用地推动之下,往前抢出,一个猛子扑倒向身前的灌木丛中。
与大地亲密接吻的刹那间,他蓦然现灌木丛里戳出一截尖利细树枝,正巧对准他的脸庞,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迎向那截尖利树枝,狠狠地撞击上去。
嚓吧一声骨骼碎响,他这一跌交的力道当真强猛得惊人,那截尖利树枝劈脸扎进他的左眼眶,戳破眼珠,错开脑骨,从后脑穿出来,他的双手伸到杂草丛里胡乱抓挠一阵,两腿踢蹬了几下,便即一动不动了。
鲜血从他脑袋前后的两处创口里源源渗出,将他的脑袋染成血葫芦,他的右脚脚板还勾挂在一根横拉在草丛中间的钢线上,正是这根距离地面不足两寸高的钢线要了他的老命。
后面的两名敌兵眼巴巴地看到同伴一交跌倒下去,登时了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相顾大是骇然,竟尔怔愕在原地不知所措。
难道这片丛林是鬼域不成?难道那条神秘人影是鬼魂?不然的话,为何子弹老实不往他身上钻?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骇人听闻了。
两名敌兵瞅了瞅地上的三具同伴的尸身,又望了望幽邃而森然的丛林,不由得毛骨悚然,浑身起栗。
就在他们疑神疑鬼,惶然失措的当口,背后的树丛霍然瑟瑟的连响不绝,是拂草弄叶之声,定然有人或猛禽正从他们身后悄悄地掩近。
极度紧张和疑惧令他们的神经和身体反应高度灵敏,只见他在听到背后有异常响声的刹那间,各人左脚后跨,上体和双脚同时后转,头部和枪口一齐转向。
几棵幼树在东摇西晃,毫无规律可循,而且全都是齐根部开始摆动起来的,林中又没有风,幼树何以摇晃?就算有风也应该是从树冠上方刮过,树枝会有面积的摇曳,刷刷地响成一大片,根本不可能只吹得林中的几棵幼树乱摇乱摆一气,显然是人或动物刚从那些幼树下面爬过。
他俩顾不着仔细察看,手里的ak-47冲锋枪一齐打响,泼水似的连扫射,那几棵幼树被弹雨拦腰扫断,子弹倾泻到地面,犹如一锅滚水沸汤。
顷刻间,两人各自弹药告罄,赶忙换弹匣,同时凝眸查看火力覆盖之处,除了满目疮痍的残枝烂叶外,连人毛都没有。
两名敌兵迅捷地换好新弹匣,怔怔地凝视着一地的残枝败叶,正自疑惧。
突然之间,破空尖啸声大起,斜刺里射来一枝木箭,燧石打磨成的箭头在强劲的弹力推动下,直奔其中一名敌兵的颈右侧扎来。
那敌兵忽听侧翼风声飒然,有股劲道奇强的冷风撞向右边脸颊,他心知大事不妙,下意识地矮身缩头,但为时已晚,那根木箭似乎具有灵性,见他陡然屈膝弯腰低头,颈右侧立时脱离了杀伤范围,便改道直冲他右边太阳穴而去。
嚓的一声响,木箭准确地扎进那敌兵的右太阳穴,箭头绞烂脑髓,卡在脑骨缝隙间,强劲的力道仍是不衰,将那厮掀了一个趔趄,腾的一下倾翻在地面,立即呜呼哀哉。
硕果仅存的敌兵掣电般掉转枪口,向右侧连扫射。
此刻,白雾已然消散大半,可视范围内的林木变得非常清晰,
但见那条瘦削人影从一棵大树后面纵身扑出,单脚在树干上一点,借力来了个利索的鱼跃,堪堪地避过一束子弹。他身子着地的刹那间,竟然蜷缩成一团,似圆球那般向前急翻滚,转脸便滚到另一棵大树背面,集束子弹追着他运动的轨迹泼洒过去,打在那棵大树身上,撕得碎木横飞。
那敌兵正打得起劲,冲锋枪传来铮铮的连环空撞之声,子弹已经被他挥霍罄尽。他来不及换弹匣,索性丢下手里的空枪,一个利落地前滚翻,扑到跟前的同伴尸身旁,伸手去抓尸身上的ak-47冲锋枪。
那条瘦削人影的身法和度显然远甚于他,在他抛掉空枪扑过去捡枪的瞬息间,飞身扑出那棵大树,身子凌空,右手猛地扬了扬,嗖的一下风声,一道寒光直奔那厮的上身电射而去。
那厮的右手指头甫始碰触到ak-47冲锋枪,忽地瞥见眼前寒光骤闪,只听噗的一声,他脖颈顿然剧痛得钻心,咽喉像被一块石头给堵塞住了,登时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胸口烦闷难当,肺腑在迅胀,腰部四肢的力量如泻气的皮球一样,转瞬就衰退得干干净净。
他用抖索的双手伸到脖颈间,拔下一把血糊糊的手术刀,而后定定地盯着那把手术刀,颓然地瘫倒在同伴的尸身上,追着他同伴的屁股后面,去死神大爷面前签名报到了。
五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侦察搜索前进,听到附近不时地传来骤急而紧密的枪声,心想肯定是友邻侦搜小组与敌遭遇,双方展开激烈交火,便即赶去驰援。
他俩在树木棋布星阵,枝叶藤蔓盘缠纵横的丛林里奔袭,度快得有些乎寻常,倒底是从小在丛林里长大的,玩起丛林追踪起来才这么拿手。
他俩离枪声传来的地段越来越近,地面上阻碍行进的荆棘和枝藤却愈加纵横绵密。
跑在头里的敌兵冷丁儿地感到后脚被藤条勾拉了一下,刚欲转身去察看脚下,便在这时,他又觉得脚腕陡然一紧,大股奇强无比的力道将右脚往后一抻,他登时立足不稳,一个趔趄朝前栽倒,脑袋尚未与大地亲密接吻,那股强劲力道把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但见附近一棵大树的树枝在猛烈摆动,一根大拇指粗的藤条套住这厮的右脚脚腕,将他头上脚下地悬吊在空中,摇来晃去,跟荡秋千那般毫无二致。
这厮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大声呼喊他同伴赶快设法救他下来。
他同伴稍事怔愣后,立马抬起ak-47冲锋枪,厉声喊叫他别动,不然无法打断藤条救他下来,他便停止了挣扎。
地面上的敌兵举枪瞄准,藤条吊挂着他的同伴左晃右荡,一时间很难构成瞄准线。
就在那敌兵凝神专志地瞄准藤条之时,他背后大树根部的灌木丛竟然奇迹般活动了起来,乍猛地朝两边分开,慢慢地立起一条瘦削的人影。
只见这人影披着插满树枝和野草的伪装披风 ,
脸庞涂抹着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看不清容颜,但一双煞光灼灼的眼睛,衬着嘴巴里横叨的一把81刺刀,凛冽杀气透体而出,颇令人不寒而栗。
悬吊在空中的敌兵蓦然察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人影,正悄无声息地掩近到同伴的背后,而同伴却浑然不觉,疾忙张牙舞爪,嘶声向同伴示警,有敌人来袭。
他同伴闻声尚未及转头后看,那条人影旋风也似刮过他同伴身子左侧,一抹寒芒恍若厉电那般,在他同伴的颈左侧一闪即逝。
扑噗的一声响,宛如利刃划破败革。
只见他同伴的颈左侧乍然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蓬血浆狂飙而出,直喷射出一米多远,咝咝的细响声听之令人心头毛,那种情形当真像利器突然扎爆了水管一样。
被人影割破颈动脉的敌兵抛掉ak-47冲锋枪,双手伸去想要捂住创口,堵住往外狂喷的鲜血,但腰部四肢的力量散失得很快,他膝弯一软,颓然跪倒在地,随即上身向前扑去,来了个永久性的磕头姿势。
悬挂在空中的敌兵死命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出绝望地哀呼号叫。
那条人影的右手反握着81刺刀,锋刃上血珠子滚滴,他不慌不忙地在尸身上蹭干血渍,收刀入鞘,随即抽出装有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目光森然地瞅向正兀自狠命挣扎的敌兵。
他顿了一顿,右手陡地向上一抬,柯尔特手枪出铮的一声。
那敌兵的眉心登时爆开一个血窟窿,大蓬红白相间的脑血在空中纷纷洒洒,他立即停止挣扎,已经丧失了生机的身体吊挂在空中,仍在颤颤悠悠,像风干的腊肉一样。
那条索魂夺命的人影可不是什么山精树怪,而是邓建国。
他正在同那些散落在丛林里追踪自己的敌人大玩猎杀游戏,他只觉得自己的杀人手法比三月多前更加娴熟,更加利索。
邓建国脱掉伪装披风,收起手枪,捡起两支ak-47冲锋枪,拆掉三棱钢刺,将一支扔进深草丛里,随后举起另一支,枪口对着林冠,哒哒哒的打出十长点射。
三十米以外,两名敌兵正在向这边搜索逼近,他们显然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邓建国丢掉ak-47冲锋枪,左右手分握一把三棱钢刺,转身奔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面,仰头望了望树梢,然后双脚一蹬地面,纵身跃起,左右手挥刀扎向树干,两把三棱钢刺一齐钉入树干。
他将身子贴向树身,左手紧握其中一把钢刺,定稳身形,右手拔出另一把钢刺,脚尖在树干上用力一蹬,身子借力朝上跃升,手臂长伸,猛力把手里的钢刺扎进树干,固定住身形后,他方才拔出左手的钢刺,照方抓药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如猎豹那般迅捷利落地攀援到树腰,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窥伺着两个慢慢逼近前来的猎杀标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