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角古镇。
一路的颠簸,车上的余老和余先生、李显道,还有两个秦凡不认识的一男一女,谈笑风生的余老全无在书房对秦凡的不满。
秦凡和余超坐在小巴车的后面,忍受着小家伙的好动,听着前面的聊天,好半天才明白此行只有余先生是有正事,其余的人都是出来避避城里的暑气。至于让秦凡和余超跟随,想是怕这两个混世魔王把家里搅个乱七八糟。
下了车,秦凡深深地呼吸着江南水乡的清新空气,这时的朱家角镇还没有后来的众多游客,大都是乡里乡亲来镇集市买一些自家所需的日用品,或是少许的观光客。
临近的淀山湖, 茫茫水天一色,湖区芦苇轻摇,惊起野鸭水鸟,使人顿觉远离尘嚣,心旷神怡。
一桥,一街,一寺,一庙,一厅,一馆,二园,三湾,二十六弄是古镇的特色。
古色古香的淼趣楼,已早有人安排好了酒席。入座后余老向众人介绍秦凡时,也只是说是他的学生,带出来见见世面。
淼趣楼的菜肴当地土产,白水鱼、鰟魮鱼、昂刺鱼等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还有茭白、莲藕、孛荠、莼菜等配制的一些时兴菜。
秦凡觉得这些美味终于可以入口了,在余老家里吃的菜汤里,余婶总喜欢在每道菜里撒上两把糖,甚至连汤也不放过。
听着在座的大佬们高谈阔论,秦凡陪着笑,殷勤地点头倒酒,再也不说一句废话,虽然有时听到诧异的话也竭力忍着。
等余老饭后小憩时,秦凡带着余超溜了出来。
“小姨夫,啊不,凡哥。这一点也不好玩,你什么时候教我啊。”小家伙嘟囔着,在外面不给他喊“小姨夫”,这也是特地交代的。余超昨夜做梦都作到学会了本事,把欺负他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睡梦中咧嘴笑出声来。
徜徉在北大街的长条麻石上,没有后来的人头攒动,也没有林林立立的餐馆,更没有放生桥边那家“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的酒楼。
放生桥、北大街、西井街的一路回忆,身后的余超浑身是汗,抖着一身的膘肉,苦着脸叫道:“小姨夫,瞎逛游啥呀,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摸着大清邮局前的邮筒,秦凡笑道:“你不把你那身肥肉练下去,你怎么学啊?”
“可我这身肥肉一时半
时也消不下去啊。”余超哭丧着脸道。
“跟我多走几圈,能消去多少算多少,要不然练了也是白练。”秦凡板起脸教训道。
终究还是坐上了码头处的摇船,刚穿过永丰桥,秦凡只听身后吭哧吭哧吃东西的声音,回头望,只见小胖余超啃着阿婆粽那叫香甜。
“唉,你还吃,我看你就别练了。”秦凡叹气道。
余超为难地看看手里的粽子,又望望秦凡,想了想,狠狠地咬上一大口,便把剩下的装进随身的包里,摇船的阿公笑得快没了眼。
行至永安桥时,小家伙呆呆地看向岸上,岸上的一间商铺里,一个漂亮的女孩正低头绣着手里的苏绣,秦凡也是惊讶,这与他十几年后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漂亮吗?”秦凡笑问道。
“嗯,好看。”余超抹着口水不好意思地回道。
过后,小家伙呆滞地坐在一摇一晃的船上,大约是在想着刚才的小姐姐。
秦凡也无心观看沿岸的景色,一直想着余老的心思:通常遇到这种事情,家里该捂的绝对捂住,该断的决然断绝一切来往,这也是做父母常规做法,毕竟他和余璐的身份、地位、家庭、年龄、所受的教育相差甚远,正常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余老还把他邀到家里,还竭力地为他规划以后的人生道路,难道他老人家真得认为他应和余璐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等他们乘船绕了一圈后,在淼趣楼下船时,余老已在等候着他们。
“当初逸飞应该到这里看一看,周庄毕竟小了些。”余老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跟面前的人说道。
面前的中年人点头称是,不一会余先生和李显政也走了进来,眉开眼笑地举着手里的古书道:“没想到整个上海市都没寻到的书在这里看到。”
朱家角的“文儒”是个个惜书如命,平民百姓也以读书、藏书为乐。这次余先生也是通过上海文学艺术报的一位朋友,找到这里的大儒,终于从他那里得到所需的古书。
当地文化人热情地邀请他们在古镇里畅游一番,门口处停着四五辆的人力车,小胖孩余超刚想上秦凡坐的那辆车,秦凡把眼一瞪:“跟在车后跑。”
前面车的余老闻声,回头喝道:“混帐!超儿到爷爷这来,跟爷爷做在一起。”
余超想了想道:“不了,爷爷,我就跑跑消消食。”
余老狠狠地瞪了秦凡一眼。接着临街的商户和来往的行人看到,四五辆人力车的后面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胖孩。
到达一个景点,余老心疼地搂着满身是汗的孙儿:“等会咱们不跑了,你跟爷爷做一辆车,好不好?”
余超望着面无表情的秦凡,咬咬牙道:“谢谢爷爷,凡哥说要让我减去身上的肥肉;我,我还是跑吧。”
余老纳闷地看着心爱的孙儿,这孩子可是从没这么听话过,全家人上上下下谁不宠他,谁不让着他,他可是爷爷的心头肉。今天见鬼了,他竟然只听那臭小子的话,连爷爷的话也不听了。
秦凡暗暗冲余超竖起了大拇指,小家伙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等游完景点,坐车回到家里时,余超已累得如死狗一般,余旭和卫晓萍见了儿子这副模样,个个心疼不已,余婶也是在旁连连道:“这怎么累成这样?”
晚饭时,余超吃完两碗饭后,还想再盛,秦凡淡淡说道:“够了。”在座的余家人同时对秦凡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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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对超儿好一点?现在家里人对你都有意见。”余璐小声劝道。
“对我都有意见?也包括你吗?”秦凡眨眨眼问道。
“哎呀,你知道我意思,我怎么可能呢。”余璐急道。
“你们是太宠他了,简直就是蜜罐里的人。”秦凡笑道。
余璐嗔怪地轻捶了几下,又问起同去的有哪些人,他与他们有没有交流等等。秦凡想了想如实地说与她。
“我爸的意思就是带你多认识有才华的人,你倒好,只是带着超儿瞎胡闹。”余璐责怪道。
秦凡搂过她道:“我只靠我自己。”
余璐无奈地捶了捶他,便顺势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明天我想去看一看我以前的老朋友。”秦凡想了想告诉余璐。
“你在这里还有朋友?”余璐惊讶地问道。
秦凡暗道:那可是几十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