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把纸张抚平,认认真真看了很久,才从谢驭潦草的字迹中辨认出了最后那一点内容是什么。
去找长宁道长,长宁道长知道很多。
怎么才能抹去自己的记忆,献舍以后让占据自己身体的人不继承自己的记忆......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需要怎么做......
傅笙眼眶蓦地红了,是很痛苦的办法,是很痛苦的办法......
那纸上的法子,会让献舍的人生前万分痛苦,犹如千刀万剐。
谢驭他,是没能承受的住,所以才让他得到了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吗?
心口细细密密的痛感,疼得傅笙有些喘不过气来。
“公子,外面有一位长宁道长,说是......”徐一在书房外面道。
傅笙蓦地抬头,捏着那张纸跑了出去,他一把打开门,“让他进来,快让他进来!”
徐一怔了一下,立刻去把人请进来了。
长宁道长走了进来,他看着傅笙,微微怔了一下才低头含笑道,“傅公子好。”
傅笙攥着那张纸,双目通红地看着他道,“你都知道什么。”
长宁道长微微一笑,“斯人已去,傅公子还纠结这些干什么,既然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剩下的日子就好好活吧。”
想要的都得到了......
是啊。
他想要的,健康的身体、想吃的东西、想看的花、想去的地方全都有了,可是......
可是他却忽然觉得,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了。
“他,是不是找你问了如何抹去记忆的事。”傅笙定定看着他,咬牙问道。
“什么记忆?”长宁道长顿了一下,别过眼睛,目光闪烁道,“傅公子在说什么啊?从来没有的事。”
【叮——傅笙好感度+4,当前总好感度:100.】
傅笙往后退了两步,他明白了。
.........
傅笙一把烧了傅家,一把烧了那个关过谢驭的别院,砸了傅哲的灵位,然后谁也不见,行尸走肉一般在京城住了几个月,等到将军府的迎春花开了以后才离开了。
他独自一个人去了燕州。
去燕州的时候正值春日,傅笙看到了深紫色的子夜花,燕州人的春日回忆,也是......
他和谢驭的春日回忆。
傅笙走在街上,走在太阳光下,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了出来。
走着走着,有人拦在了他面前,那人是路边卖糖的,他拉住他说,“公子,终于找到您了,您当初收了钱以后就在没来过......公子,您怎么哭了?”
傅笙带着两块很大很大的糖串走了,那个卖糖的还问起了他,问当初坐轮椅的公子好点了吗......
坐轮椅的公子,他很好呀,特别好,真的特别好,他想要的都有了。
都有了......吗。
谢驭,我宁愿我什么也没有。
我宁愿当初死的人是我。
我宁愿你从别院逃出来以后直接杀了我,我宁愿......
这世上从没有我。
这样,你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了?
从那个春天起,燕州折柳巷多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公子,他每天都会从卖糖人那里带走两串糖,然后独自去划船,一边划船一边唱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循环往复,仿佛永远不会停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