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缓缓滑了下去。
谢驭和傅哲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在他耳边响起。
——傅哲,你去死,你去死吧。
——我这辈子最后后悔的事就是临时收手,如果我还能见到傅笙,我一定毫不犹豫弄死他。
——你放心,如果我有机会,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的宝贝儿子!
——他该死,他才是最该死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他,你会杀了我的父母抢我过来?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谢驭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在脑中呈现,他是如何发现傅哲就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他心爱的儿子,而是他为自己亲生儿子养的一具肉身,他是如何从云端坠入地狱,又如何在绝望中被傅哲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别院中长达几年......
他全都看到了。
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将军,将军药来了,药来了,喝了药就好了......”耳边传来了徐一的声音,他声音很轻很轻,和浓重又熟悉的苦药汁味道一起萦绕在他周围,怎么也退散不了。
苦涩的药汁被灌了进来,傅笙睁了睁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徐一松了口气,见他睡过去了,连忙让人进来把“傅笙”的尸体搬走了,生怕他醒来又受了刺激。
傅笙睡了很长很长一觉。
这一觉好像过了一生那样长。
谢驭的记忆在脑中横冲直撞,一会儿是他小小一团被傅笙当宝贝一样抱回家,一会儿是是他发现了真相,一会儿又是他在那个别院里想尽办法自尽,最后......
是他找到机会杀了傅哲饿着肚子逃了出来,他在外面做了份工,挨打挨骂,直到朝廷开始征兵。
谢驭从了军。
他杀了无数敌人,一次又一次身陷危机,差点死在战场上再也不能回来,他身上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战场的凶险。
最后,他终于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了傅家。
谢驭回去傅家的时候,他还在四处找他,四处寻找那个自以为父亲很疼爱的弟弟。
谢驭再次放弃杀死他,直接转身走了。
后来......
再后来,他把他带回将军府关了起来,给他找最好的大夫喝最好的药,晚上给他渡真气,可他从不念他的好,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杀了他替傅哲报仇......
傅笙猛地从梦中惊醒,“谢驭,谢驭!”
他手指摸向旁边,身旁一片冰冷,根本没有什么谢驭。
“将军,您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徐一又跑进来了,在听到他喊谢驭的时候,脸色一片煞白。
傅笙手指蜷缩,缓缓收回了手,低下头轻声呢喃道,“不是梦,不是梦......”
那不是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掌摊开,手中带着簿茧,手腕上有很深很深的割腕疤痕......
傅笙已经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谢驭,谢驭......
你不是说,你就是死也不会让傅哲如愿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