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和任何人交恶。而一旦交恶了,也是那种不擅长去主动低头的人。
韩越心里纠结着,也着急着,却慌乱之下地越发选择了错误的表达方式。
他是事业上的强者,大局上分毫不差,感情上却一团混乱。
几个胸口剧烈起伏后,他默默地松开她,转过身去,没有任何回答。
苏颖悄悄地看了下他的侧脸,心底的失望蔓延。他竟然就这样妥协了,哪怕……哪怕说一声“别离”,恐怕,她都会小小地动摇吧。
可是,没有。
电梯已经停住了很久,在二人默然而立良久后,韩越才提起她的箱子,沉声道,“走吧。”
回到了家,苏颖作势去次卧里睡,韩越在房间门口拉住她的手臂,“我今晚睡这间房吧,这房里的床板硬。”
苏颖想要应声,却发现喉咙里哽得发痛,一丝声音都发不出,她点点头,折回头要往主卧走,可韩越仍拉着她的手臂,没有放开的意思。
苏颖以视线示意他松开,不想,他却越发握紧了些,看他那双向来波澜无惊的眸子里,闪过种种难言的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说,可说出来后,却又显得有些无关痛痒。
“妈要来f市?”
苏颖顿了顿,“是‘我’妈。”
韩越的脸色有些难看,“今天,我们还没有去民政局。”她又何必这么早地和他划分界限?
苏颖无谓地笑笑,“反正等她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去过了。”
韩越抿了抿唇,大手从她的手臂,滑至她的手腕,而后将她的小手满满盈握,“苏颖,爸妈们不会同意的,让他们知道了,一定担心,多不好。”
苏颖抬起清眸,这男人,有什么话就不能明白地说出来吗?
“如果你是顾虑这个,那我妈他们来f市的时候,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同时出席、演戏的。”她顿了顿,却又似自嘲地说道,“其实,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会知道的。我累了。”
她甩开他的手,走向主卧,临关上房间门的时候,不忘提醒了一句,“明天别忘了,先跟你单位请个假,我们一早就去民政局。”
说完,“咣当!”一声,将韩越隔离房间之外,同时重重地靠在门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坚定决心,一定要坚定……
饶是她再怎样坚定离婚的决心,终究难以驾驭他人的言行。
当翌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次卧的门,已经开了。
韩越醒了?
她下意识地看进去,床上的被褥已叠放整齐;再走到客厅,发现韩越的公文包和外套,都已消失不见。
他……已经出门了!
抬眼看看挂钟,才刚刚七点!
有种被耍了的哭笑不得感,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想要质问,却发现不知何时,韩越发了条短信给她:今日出差,改日再去民政局吧。
此时此刻,这样的理由显得太过虚假而不可信,可在苏颖看来,心里竟有些甜甜的滋味蔓延。
不管怎样,韩越此举,算是用种阴险的方式来抗拒离婚。
而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敌不过韩越的一条短信,苏颖发现,自己又动摇了,竟有些窃喜这样的发展。
他出差了,何时回来呢?
一整天上班,苏颖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下午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说,已买了明日的机票。
苏颖咬着唇,心里矛盾着。
如果韩越今晚回来,那她一定要要求明早去民政局;如果他今晚回不来,那也就是说母亲来的时候,他们的婚离不成,那时候,有着父母的干预,恐怕事情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渴望他回来,还是渴望他回不来。
临下班时,她竟然夸张地揪下一朵办公室养的小野菊,一瓣一瓣地摘下,“他回来,他不回来,他回来,他不回来……”
徐迁早察觉到她的诡异了。
在她揪到快结束的时候,横空伸出来一只大手,将那残花连花带柄加叶子一块夺了去,在掌中揉了揉,变成了一掌狼藉。
苏颖抬头瞪他,“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
徐迁说着,拉了她旁边张姐的椅子坐下,并挪了挪,离她很近,一手支着头,他指了指垃圾桶里的碎花瓣,审视地看着她,“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的。”
苏颖敷衍地回了他一个笑,“无聊,所以随便玩玩。”
“有心事?”
徐迁没打算放过她,不仅如此,看着她萎靡的模样,竟一时没有控制住地伸出手来,撩拨她鬓角的发丝。
苏颖一惊,可等反应过来时,徐迁已神色自若地收回了手。
“说吧,你今天可都是神情恍惚的,去前台拿个文件都跑了两三趟。”
苏颖听得心里怦怦的,他还是对她有情吗?还没有放弃吗?如果她毫无隐瞒地与他交心的话……她压下了那种自私的想法,浅淡一笑,“昨天没睡好,可能是换季时节,有点感冒。”
“真的?”
“嗯。”
“那下班后,让你老公带你去医院看下吧,搞发烧了可就难受了,嗯,咱们公司附近的仁和医院不错,啊,就是甄经理住院的那家医院……”
仁和医院?
那是苏颖心里最大的一个疙瘩!
她不由蹙起秀眉,却不知道,这一表情,被有心的徐迁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