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筱被蹭的心里发痒,她又躲了躲,“菜饭不吃一会儿会凉的。”
她反上双手,想去拖开傅荀的手臂,他却一松手就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控制着缩在她自己胸前,正好压着自己的那团柔软。
“让我先吃你吧。”他哑声说,温湿的气息撞在耳郭里。林恩筱被他弄的一阵酥痒,心里打了个颤,“我没有洗澡,你先吃东西吧。”
总算被放开,林恩筱下了楼,在厨房拿了餐具盛饭,骨瓷碗的金边在灯光下泛着精致的光华。她现榨了杯新鲜果汁摆在了方便随手拿的位置,傅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她拒绝而失意还是为何,林恩筱觉得他的神情怪怪的,他朝餐桌走了过来,没有坐下,高高的站在桌子前,双手撑在桌沿,腕上的表盘反着冷光,他对着一桌子的菜沉默打量了足有两分钟,脸上看不出什么内容。
他浓黑的睫毛略俯,有毛发的阴影落在眼脸上,黑瞳在餐桌上流转,一言不发。
“是嫌菜不好?”林恩筱心想,也将算得上丰富的菜看了一遍。“你先吃吃看,”林恩筱劝。
傅荀却突然抬了眼,看她,“筱筱,你过来。”
林恩筱和他对视了一刻将眼神错开,不知他何意,还是走了过去。却不想他又在这一处重复上了先前的动作。
她被搂住,他头深埋下来,手指掀开她的长发,在她的颈脖上辗转。
“这是对饭菜没有兴趣的意思?”林恩筱想。她被他的动作逼的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筱筱,”
“嗯,”
“想要你了。”
“你先吃点东西吧。”
“怎么不叫哥哥了,”肩膀上突然一凉,他掀开了她的衣服,下一刻却被咬了一下,林恩筱呜的一声,“荀哥哥痛……”
傅荀总算将她放开,手指还藏在她的头发下在她脖子上摩挲,很近的看她,暧昧缱绻,唇齿轻启,“去洗澡,等我。”
她知道这是逃脱不了的。
林恩筱上楼,浴室里,冷色莲蓬里温热的水照头淋下,须臾整个空间雾气氤氲。这件事已经成了习惯,她也不抗拒,不管心情如何。
身体被填满,可是心呢?
她要的温暖和他从来就不一样。
半夜,他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觉,她背靠着他,窝在他的怀里,昏暗里,他突然开口,声音打在耳郭上,“筱筱,你曾经想到过死吗?”
林恩筱睁开眼睛,眼神无力,看着天花板筒灯在昏暗中更暗的一团身影,没有说话。
“如果让我死,就让我死在这儿吧,死在你身边。”他收紧双臂,两人距离更近了,身体的每一处都紧贴着。所以这话,是荤话吗?他会讲荤话,她以为只有姜娅那种不正经、脑子空空的人才会讲。
他喜欢她的身体,她给了。她想要他的心,除了床榻之外,他为什么不能也给一些,“荀哥哥我爱你。”她闭了眼,关住眼睛里那一股酸涩。
“我知道。”他呢喃着说。
对,他当然知道,她一直在追着他跑,总忍不住对他告白,她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毫无保留的倾述与他,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的爱他,所以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因为她对他疯子一样的爱,所以他可以随心索取,事情过后的温存,便就是他对她的恩赐了吧。
林恩筱不必一人在家闷着了,她有事情可做了,傅荀安排她去医院尽孝,不必特意做什么,就代表他出现在那里就行。
婆婆苏芸也在,她和傅家的人都不太熟悉,大多时间只和婆婆待在一处。
老太太几乎用不着她动什么手照顾,自有前仆后继的表亲眼快手快。
一屋子的女眷,讲讲笑话,说说江城别人家的短,大多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二婶声高,样子艳,什么话题也少不了她。她名下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经结婚,昨天来过一趟今天没来,另外两个女儿是个双胞胎,年龄与林恩筱不相上下,此时也陪在这儿,俩人一直在玩手机,指甲涂的花花绿绿,朝气,纨绔。
三婶穿的富态,长的也富态,胖胖的一团,嘴皮子和二婶不是一个级别。
其它人都是些表亲,多半时间在附和老太太的话,另外的时候就附和二婶。
林恩筱陪坐了一上午,一个空间里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再集中不过,这些人她认识了个大概。她和苏芸仍然坐在角落,难得参言,除非点到。
“秀华,有本事你别在这儿嚼舌根,你看你的女儿,你再看看人家林家的女儿。恩筱,你是江大毕业的吧?”
林恩筱抬眼,清亮的眸子看人,老太太看人时眼中有股与傅荀如出一辙的淡漠,眼波中带着傲视万物的自信,但这两种情愫并非针对她,而只是她惯常的姿态。
余光里,那一对从未与她有过交集的姐妹与二婶都将脸转向她,对于这种会引战的话,林恩筱只是礼貌的嗯了一声,满面好相处的笑。
“妈,你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啦,这女孩儿家的上个大学以后够教育孩子就行了,上哪儿不是上,你看恩筱不是一念完书就上咱家来了。坐这儿陪咱们这些半老不死的人聊天,是用得着之乎者也了,还是跟你聊个天,‘哎,别急我列个算式给你算一算,’”
潘秀华说话善于掌握节奏,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一席话被她说的惹的在场的人一阵大笑。
“你这个暴发富,没文化的大老粗,”戴兰笑骂。
二婶潘秀华笑的更欢了,举着双手在眼尾上敲,上了五十岁的人眼尾还真没有太多的鱼尾纹。那敲打的一双手指瘦又长,骨节明显,指甲描画的精致惹眼,“哎哟,您还嫌弃起暴发富了,当初还不是您钦点的我这个暴发富,非来我家做媒,不然谁要嫁给你的丑儿子,”随着她的动作,那一头松松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盈盈紫光。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老太太扯了一块枕头朝潘秀华扔了去,“快,来个人,给我撕这个妖精的嘴,”
潘秀华接住小小的垫枕,握在手里,转头过来与林恩筱说话,红唇上下相碰,声音响而亮,“恩筱啊,你可别信了奶奶面上那套文雅的,她喜欢富发暴着呢,要不然啊,当年我老爹也得上什么江大啊北大啊好歹给我弄个身份来。”
“你这个妖精就是弄了来,你也不像。”
“怎么不像了,我也弄它几身儿素衣裳,花钱请个老师学上几天,知道怎么把到嘴边的话藏进肚子里,这每句话呀得在肚子里转啊转,转好几圈儿,您不喜欢的我就不说了,说出来的全让您可怜,那时候您就觉得我文雅了。”潘秀华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不够,还站起身来,边说边扭捏着装淑女,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婆婆苏芸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林恩筱也只得当听不懂,脸上笑意浅浅,手指放在裙子上握紧。
苏芸从来素衣榜身,再淑女不过,一双桃花眼总带着点含情脉脉,若她眼中要是泛上水光,真会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也爱隐忍不说话,潘秀华这番话虽是逗乐用,而这种微妙也不难让人觉察出这是一发暗箭。
中午,走了些人,又来了些人,而潘秀华,这个林恩筱已经觉得碍眼也碍耳朵的人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不知她是和她们一样无可奈何,还是享受在这种受人包围、抬捧的气氛。
午餐时间,戴兰赶了众人去吃饭,林恩筱才得以离开这个虽是宽敞,却让人憋屈的地方。
病房门敞开着,林恩筱已经出了门,听见房间里老太太在分附潘秀华如何安排众人的午餐。老太太虽是高高在上,不过是享受这帮人的尊崇的。
“这种事还用得着您说我的老佛爷,你就放心120个心好了。”
一众人总算全部从病房出来,年轻一辈的几个女孩被双胞胎姐妹邀约着走了,却完全没人对一般年纪的林恩筱发出邀请,潘秀华却转头来问,“恩筱怎么不跟她们去?”
林恩筱挽着苏芸的胳膊,抬眼看人,眼眸明澈,眼尾勾了一点笑意,淡淡的道,“妹妹们玩的,我恐怕玩不习惯。”按月份算双胞胎还略大,不过她是嫂嫂。
电梯来了,叮的一声,有人请潘秀华先进,她便转回了脸去。
一众人进了电梯。
一路上只听潘秀华一人嘚吧嘚,小婶话也不多,因为她说三句,总有一句会被潘秀华挑刺。所有亲戚都是潘秀华的忠实听众,亦是她的忠实捧哏,林恩筱与苏芸走的略落后。
医院旁就有一家格调不错的餐厅,人走了些,剩下十一个人,便只要了一间常规包间,林恩筱有电话进来,潘秀华太吵,她便离开婆婆接电话去了。
潘秀华安排众人都先进了包间,包间宽敞,中央有盏光华熠熠的水晶灯,大转盘桌当中摆着一盆鲜艳的花束,浅浅的香气溢满整个空间,苏芸礼让最后通过门,想进去却被又从包间里出来的潘秀华给单独叫住了。
俩人在走廊上,走廊上暖色灯光从头洒下,苏芸素色头发在暖光下淡淡的反射着健康的光泽,眉目温和的等着潘秀华的下文。
潘秀华画的繁复的手指轻轻在一头梳的蓬松时髦卷发上扶了扶,型又比刚才更蓬松了些,“大嫂,这天天捡现成,你也该出出力了吧,你看我整天忙前忙后,这么多亲戚你就不该招呼招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客呢,”
潘秀华说话亦带着一股傲视万物的自信,苏芸却从始至终面色淡淡的,像早习惯了潘秀华的为人处事,又像活在自己的温和世界里,不愿受外界干扰而改变自己。
“我去点就是了。”苏芸说。
苏芸转身走了,潘秀华手指勾着脖子上的卷发抖了抖,让它更蓬松,也转身回了包间。走廊里是一阵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声音。
林恩筱接完电话在包间没找到婆婆,以为是上侧所去了,便也安心坐了下来。她很佩服潘秀华的嗓子功底,不去当讲师,简直屈才。
“我呀就是个劳碌命,回娘家也是,样样都得我操心着办,我看呀就是都欺负我大方不计较,”话一完,捧哏的赶紧就奉上了能者多劳的美誉。
一顿饭,林恩筱吃的脑子嗡嗡的,苏芸是个娴静的性子,林恩筱倒没从她脸上看出多大不耐烦。林恩筱起身和众人礼貌了一下,便出了包间,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待一会,因为这下面还有一整个下午要受呢。
收银处是个环境不错的小厅,面朝着一方幽静的院子,假山上有哗哗的水声,这种声音此时此刻在林恩筱听来简直算得上是种享受,她在窗边找了张舒服的沙发坐了。
近来接连的雨水在今早停了,天却还是阴了一个上午,此刻倒是应景的明朗开了。
林恩筱将靠在软沙发上的背蹭了蹭,更舒服的靠了,收回目光,她在手机上看看实时新闻,又研究研究菜谱。
那边,用完餐苏芸自己出来结账,虽然潘秀华在老太太面前好听话说尽,做出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大包大揽的架式,但苏芸却也不想为这种小事与她计较。
苏芸在收银台刷卡结了账,结完正准备收卡,谁知被潘秀华给一把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