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道上,一辆宝马香车飞速疾驰。
蒙恬勒紧缰绳,躲过那半空冷箭,拔出腰间佩剑起身,侧头看了一眼车内身着朝服的公子:“侯爷留神,附近刺客众多。”
说罢,便纵身一跃来到车顶。
两边房梁上,已不知几时跟着一片黑衣刺客。一群手持匕首朝他们飞速袭来,一群端着弩箭,朝那车内刺去。
彼时,香车四遭不知蒙上了什么材质的黑布,将里头裹得密不透风。
弩箭触到那黑布,便被弹到了地面。
蒙恬见状,只一番诧异后便很快沉静下来,开始专心应付那些飞到马车之上的刺客。
马车内,顾衡望着从侧壁暗格弹出来的东西,伸手将它拿在手中,微微转动,便有一枚银针从这东西中央小孔中飞出。
他迅疾侧身,躲过这枚飞针。
再看方才那位置,银针已经没入侧壁,只留下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小洞。
若是躲闪不及,怕是心口要被扎个窟窿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
暴雨梨花针?
倭国进贡来的,为何会有唐门暗器?
顾衡蓦然想起前两世,香车到唐铮手里后,倭国便发了一笔横财——那支凭空出现的四十万武士军,打得隔壁琉球和高丽几度臣服。
若非后来伯牙出兵灭了倭国,只怕倭国会同千年后一般,大肆举兵征战四方。
现在想来,也许唐铮和那支倭国士兵之间有些关联。
唐铮……
(系统,让马车往镇北候府走。)
【叮!路线已设定!】
顾衡回神,握住暴雨梨花针起身来到外头。
蒙恬纵武功高强,毕竟孤寡难敌——这会儿他已经身上负伤了,那发簪也被刺客的匕首打裂,碎成几瓣摔在了马车经过的青石路上。
“主公有令,杀顾子机!”
见到顾衡出来,刺客们不再同蒙恬纠缠,转身朝那小侯爷扑了过去。
“侯爷!”
蒙恬瞳孔一震,忍不住失声。
顾衡面色不改,转动手中暗器,银针若暴雨骤然袭去,不过刹那便除去了那些纵身扑来的刺客。
远方紧跟着的,手持弩箭的刺客见状,对准顾衡准备发动利箭,隔壁屋檐忽而飘来一声嗤笑——
“诸位如此行刺,略有些胜之不武啊。”
刺客们侧头,望见远方阁楼顶端尖角上,有一少女金鸡独立。
少女头戴斗笠,背着那天上皎月面朝这方,一袭红衣分外鲜艳夺目。
见他们望来,少女压了压斗笠,朝背后伸手,抽出一把红缨长枪。
“我这长枪出了鞘,可是不见血不回鞘的。”少女盈盈一笑,朝刺客们遥遥俯首作揖,“诸位,对不住了。”
少女反提长枪,纵身踏风雪掠来,落到那群刺客身前,一转一刺,长枪瞬时见血封喉!
刺客们回神,顿时将弩箭对准这少女。
风雪骤大,少女身轻如燕,一人一枪穿梭在利箭之中——凡过之处,皆有刺客倒地。
有一刺客屏住气息绕后,举起匕首欲向少女背部偷袭,少女未曾回头,只是手里红缨枪似是长了眼睛一般,随着少女手腕翻动,枪尖以迅雷之势没入那刺客心头。
好一记回马枪!
蒙恬立在马车顶,看着这枪法,眼中掠出一丝兴奋。
习武之人见高手,常有与之比武并一较高下的冲动。
他亦如此。
回马枪……
是谢家老将军的成名枪法。
莫不成,这姑娘是……
那谢家游离在外的大小姐?
顾衡踢下车上尸首,定定望着后面以一己之力拦住刺客的红衣少女。
(系统,那姑娘是何人?)
【鲜衣怒马回头枪,英姿飒爽谢姑娘。】
【本应女红嫁夫郎,愁经年,不寻兄长,御马沙场不还乡。】
【谢滢,字莞,谢氏一族嫡出大小姐,为寻兄长毅然离乡,闯荡江湖,拜镇远将军谢贤为师,习得一手回马枪。】
后面那句话,系统未作解释,也许这便是那谢姑娘日后的宿命。
她还是会因看不惯这世道,上疆场御马杀敌呢。
顾衡眼中忽而寒光一闪。
他心头一动,顺着那道寒光抬眸望去。
一个刺客踉踉跄跄爬起,站在谢滢身后,举起手中弩箭,朝她射去。
那道寒光,便是离弦之箭倒映过来的。
顾衡垂头看着手中暗器,不做犹豫地暗中发力,震碎这暴雨梨花针,倒出多余的银针,握在手中后起身,使出全力朝那方打去。
“姑娘留神!”
谢滢远远看到一片银光从马车那里朝这儿飞来,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朝后弯腰。
红缨枪朝下刺去,为谢滢稳住身形。
飞针和利箭在虚空相撞,擦出一片火光,贴着谢滢的面往两边飞去。
谢滢起身抓起那利箭,往向自己偷袭的刺客扔去。
刺客躲闪不及,那利箭正中他眉间。
将最后一个刺客诛于红缨枪下,顾衡勒马停车,下来朝谢滢俯首作揖一拜:“在下顾衡,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谢滢稳稳落地,从地上尸首随意扯下一片衣布擦拭起枪尖的血渍。
待擦拭干净后收了枪,适才作揖:“原来是镇北候,久仰神童大名。”
听闻这镇北候顾衡不但才华横溢,那容貌也是一绝,堪称当代南周第一公子。
今日一见,果非浪得虚名。
素不为男色所动的这位谢家姑娘,看到顾衡后,也有些许的惊艳。
“不过虚名。”
顾衡微微一笑,还准备说话,忽而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蒙恬落地,适时为他递来一块方巾。
顾衡接过方巾,递到唇畔。
皎月之下,谢滢清楚地看到那方巾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镇北候……有咳疾?
谢滢蹙眉:“侯爷,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归家吧。小女告辞。”
说罢,她作揖扭头离去。
“恕在下唐突,姑娘可留芳名,好叫在下记着恩人名字。”
谢滢顿了顿步伐,朗声一笑:“举手之劳,不足铭记。小侯爷,若有他日缘再会,我便告知与你。”
顾衡笑了一声,目送那一袭鲜衣消失在漫漫飞雪中,忽而又咳嗽起来,旋即身子一软。
“侯爷!”
闭上眼睛时,顾衡只看到了恍恍惚惚的雪花,还有恍恍惚惚中,蒙恬焦急的脸色。
雪……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