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帆大度地说:“行,我帮你问问。”
楚总家里应该是不缺乌龟,但是可以问问贰先生有没有哪个朋友家里丢过乌龟。
“欸。”老乌揣着手,十分高兴。
现在的小朋友们都不稀罕去什么水族馆了,赤水市立水族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差,入不敷出。馆长为了吸引游客,决定增加一个海龟表演的项目。
他们水族馆里唯一的一只海龟就是老乌。可老乌又不是真海龟,多给两条鱼就能糊弄过去的。
太歹毒了,让他收一份钱打两份工,可拉倒吧!
沈千帆今天来找烛阴,当然不是专程来通知他自己辞职了这件事。
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想找烛阴要一点疗伤的灵『药』。
烛阴瞪大了眼睛,问他:“你受伤了?”
“咳咳,不是我,是我老板的。”沈千帆说。
这种灵『药』无论是人是妖都可以用,且无『色』无味,没什么副作用,拿去给楚行洲疗伤再好不过。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效用极佳的灵『药』年产量不高,需要用到非常珍贵的『药』材制作,因此价格也十分不菲,在妖界黑市上炒到了十几万一瓶。
无论是人是妖,对美的追求是永无止尽的。不知道多少阔太太排着队想买,只为能重获新生儿屁屁般嫩滑的肌肤。
想到那个场面,沈千帆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楚行洲这个人就不应该是娇生惯养的模样。在这个无趣的社会上,沈千帆有点喜欢他的那点格格不入,也包括他身上的伤痕。
烛阴打量着沈千帆:“宝贝儿,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你和你那老板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哪个地步?”沈千帆说。
他和楚行洲只是上下属关系,楚总是个正人君子,他也是个平平无奇的猫咪。风花雪月和他们扯不上关系。
烛阴已经把懒洋洋搭在桌上的蛇尾收下,站了起来。
“好吧。”
烛阴的办公桌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壁柜,蛇尾一触动开关,壁柜就轰然打开了。
挂着锦旗的墙面也裂开了一条缝,那缝隙逐渐扩大,往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飕飕冒着冷风的密室。
烛阴率先钻里进去,点上了就近的一盏壁炉灯。
随即,就好像有根看不见导火线一样,石壁上镶嵌着的数百盏灯依次亮起了火光,最后汇聚到了最顶端,原本漆黑的秘库顿时被照得敞亮,犹如白昼。
沈千帆和老乌跟在烛阴身后,鱼贯而入,也进入了这地下深处的密库。
这是烛阴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石壁被挖出一格一格的龛笼,每一个格子里都存放着他收藏的奇珍异宝。
沈千帆拾级而下,沿路观摩着这些的藏品。
看得出来烛阴这些年没少挣钱。小时候他们只能一起收集瓶盖和卡片,现在烛阴的藏品里已经囊括了大量的灵丹妙『药』和珍贵材料。
秘库内的每个格子上都贴了金灿灿的标签,标注了物品的名字,旁边还有黑『色』的小字写着详细的功效。沈千帆注意到,其中一大部分名字,他都在《妖物通鉴·珍宝篇》里看到过。
他发现时隔大半年没来参观过,烛阴这里的藏品又多了不少,很多以前空着的格子都被填满了,忍不住赞叹。
“哥,你是不是快把《珍宝篇》里的宝贝都集齐了?”
“怎么可能,还缺了那么多。”烛阴指了指前方空着的一排格子,“……还差得远呢,我有生之年恐怕是找不齐这些东西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妖物通鉴》这本书实在是太老了,其中很多记载都跟神话故事差不多,五颜六『色』的野鸡都能形容成踏着五彩祥云的凤凰。
按着书上的记载去找,很大一部分东西根本找不见。其中记载过的一些珍禽异兽,甚至不知道是真实存在过的生物,还是神话传说中幻想出来的。
比如说,《珍宝篇》里记载了一种叫做“九尾金翎鱼苗”的东西。
据说,九尾金翎鱼是一种很神奇的鱼,通体金黄发亮,体型巨大,有翅膀,可以上天入地,就类似于人类所记载的鲲鹏。
这种神鱼定期就会像母鸡下蛋一样把多余的物质排出体外,就产生了一种金『色』小鱼形状的东西。神鱼的产物也是有灵『性』的,会像小鱼一样游来游去,因此被称为鱼苗。
但实际上这样产生的“小鱼苗”是没有生命的,无法繁育出更多的鱼。能产出“小鱼苗”的,唯有九尾金翎鱼本身。
但是这传说中的九尾金翎鱼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据史书记载,它曾经生活在不周山,后来不周山断裂后,这神鱼也就不知所踪了。
据说,这种“小鱼苗”能延年益寿,而且是非常好吃的。古时候有个皇帝就很爱吃这个,花千金求购金翎鱼苗,希望能长生不老。
连年的苛捐杂税就为了让皇帝一个人吃上小鱼苗,陈胜吴广们震怒了,扛起锄头纷纷反了。
起义军攻破城池的时候,皇帝正在吃爆炒小鱼苗,听说他的臣民们反了,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被小鱼苗给呛死了。
也不知道小鱼苗是不是被当年那狗皇帝给吃光了,近年来黑市上几乎一条都找不到了。烛阴认为九尾金翎鱼的本体多半早已经死了,而这种鱼苗也已经濒临绝种了。
他的收藏品里,那个写有“九尾金翎鱼苗”的格子,很可能就要永远空着了。
烛阴带着沈千帆来到存放灵『药』的柜子前。
他这里的灵『药』也不多了,但烛阴还是非常大方的拿出了一小瓶给沈千帆。
“外用。『药』粉用水兑开,把伤处浸泡十分钟,连续用三天就好了。”
沈千帆“嗯”了一声,知道灵『药』值钱,也不想让他哥亏了,准备给他付账,但是烛阴却按住了他的手。
“拿着吧,不就是瓶『药』吗,我这里还有。”烛阴满不在乎地说,“宝贝儿,你很少对陌生人这么上心。如果他是真的对你好,我的灵『药』送给他那也值得。”
沈千帆的脾气,烛阴再了解不过。沈千帆给出的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烛阴知道他有多不喜欢让别人『摸』他。
沈千帆不可能会为了赚钱就乖乖给人摆布。
也不知道那个楚总是何方神圣。想到这里,烛阴忍不住“啧”了一声。
抛开老板的身份,那姓楚的不就是个普通的人类男『性』吗,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沈千帆这么看重?沈千帆以前那个姓金的半秃中年老板,可没这个待遇。
沈千帆拿了『药』,从秘库里出来,回到了篮子边。沈小鱼的篮子里有一层绒垫,沈小鱼正咬着那绒布“咪咪”叫。
这小子饿得很快,一饿就到处『乱』咬东西。
沈千帆从篮子底下『摸』出了一袋小鱼干,喂它吃了一条。
蛇不喜欢吃小鱼干,烛阴瞥了一眼,就跟没看见似的。
但乌龟喜欢吃小鱼干,老乌吸了吸鼻子,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好香啊,这是什么鱼?”
他身子没动,长长的脖子却伸了过来,这画面有点惊悚。吓得沈小鱼“咪!”的一声躲到篮子里去了,掉下来咬了一口的半条小鱼干。
老乌捡起那半条小鱼干,慢条斯理地戴上老花镜,像学者般严肃庄重地看了看,又闻了闻,进行鉴定。
“看出来了吗,这是什么鱼?”沈千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商场里没得卖。
但老乌却摇头说:“拿腌制风干过的鱼问老夫,老夫怎么可能知道?除非你拿活鱼来。”
说着,他把那条小鱼干塞进了嘴里,满足地嚼了嚼。
“嗯,好吃哦。老夫有几百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了,想当年万岁爷在御花园大宴百官……”
听到这里,沈千帆和烛阴都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
又来了又来了。
老乌又要开始回忆当年他在御花园水池子里当乌龟的光辉历史了。
回首老乌这漫长的一生,仿佛就是到处给人当乌龟,熬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主人,老乌自己却还仍然健在。
想到这件事,沈千帆忽然不想给他介绍工作了,至少不想让他到楚行洲家里来工作。
……
灵『药』是拿到了,但是该怎么让楚行洲用上,这是个大问题。
如果是内服的也就罢了,这『药』是得外敷的,还得敷十分钟,沈千帆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这天晚上,楚行洲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沈千帆一直在他身边徘徊,试图找到时机给他下『药』,但是一直没找到。
沈千帆今天心里有鬼,所以格外热情地跑过去坐在了他膝盖上。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只有电视的光源在不断闪动。
楚行洲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咪的脊背,沈千帆感觉浑身舒畅,忍不住枕着他的大腿打盹。
电视屏幕上放着晚间新闻,女主持人正声情并茂地播报着:
“……近日,赤水市水族馆里养了两年的一只大海龟不翼而飞了。馆长悬赏两千块征求线索,希望群众们积极帮忙,早日让这只海龟回家……”
背景音是感动而悲伤的bgm,寻人启事专用。
沈千帆:“……”
“海龟”他好像不是很想回家呢。
晚间新闻结束。按照沈千帆的观察,他接下来会准备睡觉。
果然,楚行洲关闭了电视,走进了浴室,打开了灯。看样子是准备洗澡了。
沈千帆眼睛一亮。
洗澡?
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