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木工正在专心地开凿刨木,给新房子打门窗。他熟练的推着木刨,每推一下,刨子就飞出一片刨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张学问在旁边打木楔,看见满地的刨花,问覃木工:“木工,你为人家打过多少门窗呀?”
覃木工躬着身推刨,头也不回:“我这辈子打的门窗可多了。公婆山一带十里八村,谁家建新房不是我打的新门窗?”
王福贵挑运泥砖从旁边经过,听了打趣说:“覃木工打的门窗该可以铺成一座桥,通到月亮了。”
张学问哈哈笑道:“你可别说,地上通向月亮就有一座桥……”
“张爷爷,我知道,那不就是月亮上的鹊桥吗?”覃光明抢着说。
陶晓伟正在学开凿,他看看覃木工身旁飘飞的刨花,说:“要我说,覃木工打出的刨花肯定比天下的喜鹊多,让刨花铺成一座桥,不就可以通向月亮了?”
张学问听了,笑得更爽朗:“陶晓伟心可真大呢,梦想上月亮了!”
王福贵笑着说:“广寒宫里住着嫦娥,谁不梦想上月亮?”
张学问歪着头看他:“你就不怕吴刚一斧头劈了你?”
众人哈哈大笑,干劲更足。
到了第五天,砌砖就砌到飞顶。这是最关键的活儿,要砌出墙垛,收好水准,为架横梁做准备。陶军红一直和几个老泥水工仔细吊线,调方向,抹泥浆,保证飞顶的水平和垂直。两侧的飞顶都建好了,像两只高举的手掌,直插蓝天。陶军红在墙下来回走,不停地仰头看那高高的飞顶,那里藏有多少难以言说的委屈,藏着盼了不知多少年的梦。
第六天,上横梁。覃木工对陶军红说:“你年纪大了,就让晓伟爬上飞顶挂红布吧。”陶军红坚持自己亲自挂红布,他一手扶梯子,一手拿布块,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爬上那高高矗立的飞顶。
墙外的覃木工仰头望他艰难的样子,提醒道:“小心一些,脚下要踏稳,不要急。”
陶军红终于攀上飞顶,他跨坐在最顶的墙头上,把红布展开,用转头压住。屋顶高,风大,红布歪向一边。
覃木工喊道:“好了,快点下来了。”
陶军红不满意:“风吹歪了,我挪正点。”他倾着身子,探出手尽力拉红布,因为飞顶没有东西可以扶,他的脚扣在墙面上直打颤。
覃木工担心地说:“歪点不要紧的,挂住就行。快下来。”
“就好就好!”陶军红答道。红布被砖角挂住,一时拉不正。他加大力气,上身倾得厉害。
“哎呀!”一声,随着啪啦一响,陶军红从屋顶翻身飞落,被阁楼的木梁拌一下,嘭!掉到地面。
“不好!陶军红掉下来了。”覃木工第一个看见,他大声喊,冲进屋里。
“哪里?哪里?”旁边忙活的人见他又跑又叫,连忙问。
四五个反应快的人跟着跑进屋去。
“啊哟!啊哟!”陶军红趴在地上,痛得皱眉歪嘴,呻吟着。
“伤到哪里啦?先别动,让我看看!”覃木工蹲下身,扶着他,“哪里痛?”
“腿,动不了啦。手也痛得厉害。”陶军红痛得咧嘴吸气。
“是不是骨头断了?痛在哪儿?”覃木工焦急地问。
“爸,你摔痛哪里了?”陶晓伟奔过来,急得满脸是汗。
“啧!啊哟!哪里都痛!手脚动不了。”陶军红痛得倒吸着气,直摇头。
张学问也赶进来了,他一连声叫着让让让,拨开众人,凑近前来:“先不要动,看哪里的骨头断,要小心移到门板。外面人抬门板进来,送陶军红去上药。”他仔细摸摸陶军红的脚腿和双手,说:“看来,摔断大腿的骨了,手臂也断了。”他指挥众人一点一点地把陶军红挪到门板上,让几个年轻人抬着送到覃大凤家治疗。
覃大凤检查一遍,说:“骨折严重,骨头错位。你们先送医院矫正骨头,我才能下药医治。”
陶军红痛得撕牙咧嘴,脸部狰狞,不停地呻吟。陶晓伟焦急地喊:“张旺呢?王福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