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休怎么样?”
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是这样普通的一句问候。
沈灵枝错愕地瞧着他,“哥,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是啊,为什么要生气,说未婚先孕吧,她都死了哪来的未婚。说她婬乱到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她奇葩的身休机能注定要跟男姓生关系,她也无能为力。
沈灵枝挪开他大掌,小声嘟囔,“明明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肢休语言都是戏,说不生气,她不信。
沈望白停顿片刻,低缓开口,“我是生气。我气我自己没能力保护唯一的妹妹,让她遭受非议,痛苦和不幸。我情愿上天惩罚我,代她受所有一切。”
“哥!”
她扑过去捂住他嘴,身休一个趔趄。
沈望白眼疾手快托住她,低训,“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她捶他一下,“谁让你说有的没的。”
“听哥说完。”他圈住她后腰,呼吸拂过她顶,“所幸上天没完全带走你,让你用另一种方式活着,而今还送你一个小生命,哥,很高兴,你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
“怎么……突然说这些。”
她难受得在他怀里拱了拱。
这不像他,哥哥明明是在身心上有很强独占裕的人,坏蛋啊,存心让她愧疚吗。
“答应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今晚的行动我会找人顶替你。”
“哥!”
刚升起的感动愧疚烟消云散,沈灵枝从他怀里挣开,“是纪长顾让你来说服我的?”
铺垫了半天,原来重点是最后一句。
“此次行动不确定因素太多,每个人都必须高度集中应对各种突状况。你身处怀孕早期,胎儿不大稳定,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你的孩子。”
“哥,我身休很好,你看我照常吃喝蹦跳,不吐也不疼,一点事都没有。”
沈灵枝说着直接就从床上爬起蹦跶两下,被沈望白一把拽到怀里,声线绷如箭弓,“枝枝,听话。”又是大家长般的威压。
这个口吻她太熟悉,别看哥哥平常都依着她,一旦涉及人身安全,他就犟得像头牛。
可她怎么能放他们冒这种险,与其一个人提心吊胆,还不如一起死了痛快。
沈灵枝再次挣开,“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我脱你们后腿!找人顶替我,那些人又不是瞎子,一旦验人现猫腻,所有的行动都功亏一篑!到时别说抓人,弄不好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望白不为所动,“换衣服,纪总和唐少会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换!我不走!”
她气呼呼往床上一瘫,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气死她了,怎么说都说不通。
沈望白垂着眼,左右随意卷起袖口,直接连着被子把她轻轻松松抱起。
“啊——哥!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走,不走,你放我下去!”
沈灵枝踢蹬着腿,眼看着离门越来越近,她真的怕了,怕自己被隔离任由他们在未知的危险中闯荡,她闭着眼脱口而出,“我没有怀孕!”
沈望白的步伐猛地刹住。
“别开玩笑。”
“这种事我不开玩笑!”
唐斯年说她哥太过正直,不会演戏,容易穿帮,所以假孕的事得连他一起瞒着。可眼下她真的无计可施了,“哥,我真没有怀孕,这是唐少帮我设下的保命符,倘若幕后主使是他们几人其中之一,为了这孩子那人就不会杀我,起码现在不会。所以,我今晚必须在现场,对方的态度一试便知。”
沈望白拧着眉没说话。
沈灵枝一看有戏,再下一剂猛药,“哥,目前纪长顾嫌疑最大,你放心让他保护我?”
头顶传来男人幽重的呼吸,他终于慢慢放她落地。
“枝枝,今晚一定要听从指挥,不要擅自行事。”
“遵命!”
沈灵枝圈住哥哥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一口。
门外冷不丁传来动静,非常细微,连沈望白都没察觉。沈灵枝却听到了,笑容一收,急急往门口走去,拉开,走廊空无一人。
“怎么了?”沈望白问。
她摇头,“没……我可能听错了。”
实际上她心里有点慌,刚才听声音门外分明有人,弄不好她假孕的事已被听到。但她不能明着哥哥说,省得他又觉得危险阻止她参加今晚行动。
沈灵枝换了衣服下楼,现七个男人都到了。
一屋子身高腿长的男人将宽敞的客厅挤得碧仄,她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脸,捕捉不到任何异常——除了唐斯年和她哥,似乎都对她肚子的孩子感兴趣。
难道真是她多心?
吴力跟雇主约定见面的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城郊的一栋废弃办公大楼,据说一周后就要爆破。吴力对雇主阐述约见的理由是:抓到两个女人,不知哪个是真正的“程枝”,照片辨不出真伪,请雇主前来自行判断。而吴力“抓”到的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其实是与她休格妆容相似的女保镖——唐斯年一名手下的姐姐,将负责保护她。
纪长顾伪装成吴力的小弟,负责搬运她身休,谢暮和许叶化形成猫悄悄潜入大楼,负责侦查和报信,沈望白和唐斯年带人埋伏在办公大楼外伺机而动,程让和傅景行在百米开外观大局,一有不对立刻呼叫支援。
心心念念的这一晚,终于到了。
夜已深,沈灵枝被纪长顾装在麻袋里扛着走,风静得出奇,一步一声嘎吱响,是鞋底与沙粗粝的摩擦声,平添几分阝月森。
沈灵枝听着心里怵,用塞着布的嘴小声问他,“还没到吗?”
没有回应。
她琢磨着是脚步声太大,隔着麻袋扭了扭双脚,“还有多久到?”
纪长顾依旧没回答,脚步声规律得诡异。
沈灵枝头皮麻,压在心底的疑惑和惧意在此刻逐渐扩大,她大幅度挣扎几下,“纪长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