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隔天,他们起了个大早,简单洗漱吃饭后就上了车。
沈灵枝担心他,本想叫代驾,程让笑说只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她就没坚持。
如果早知道这场短暂的路途会出事,她绝不会让他开车。
他们并不知道早餐的豆浆被动了手脚。
沈灵枝坐在驾驶座上,昏昏沉沉,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程让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眼皮重如千斤,神志混沌不堪,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
他明白这样下去迟早出事,想把车停靠在路边。
不料,一脚刹车下去,完全无用。
程让神志惊回几分,咬紧牙关,睡意和理智在大脑中来回拉锯,更让他疲惫不堪。
不能出事,枝枝还在他车.上,他不能再让她受伤。
前方倏然闪来两道刺眼的光,竟有一辆车子逆行而来。
距离太近,程让完全来不及打方向盘,砰地一声巨响,两辆车避无可避撞在了一起。
程让趴在安全气囊上,用最后一丝意识向身侧昏睡中的女孩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握住她的手,看她是否无恙。他心里没由来的慌,总觉得身边的女孩就要彻底消失。可就在堪堪碰到她温软的指尖时,脑中意识陡然崩断,他坠入了无底黑暗。
一只通体黑亮的猫咪从后座跃到前排,海蓝色猫瞳灼灼地盯着女孩昏睡的脸。
车祸并不严重,程让只受了点轻伤。
待他清醒,他已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边却只有他的姐姐程悠。
他心里一紧,立刻撑起身,“枝枝呢?”
“你说程枝?”程悠声音温和,“你放心,她很好。
程让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程悠急忙拉住他,“医生说你要多注意休息,你别乱动。”
“我想去看看她,她在哪?”
程悠抿唇,沉默了。
程让压下心头扩散的恐慌,声音沉了几分,“姐,告诉我她在哪?”
程悠叹了口气,“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跟她碰面,据说你们车祸的地段是监控死角,肇事车主属于酒驾,愿意承担所有损失,你们受伤也不重,照理说也是幸运的了。可坏就坏在,你被送往医院时,医生把你跟另一位重症伤患弄混了,程枝听了医生所说,以为你会半身不遂,然后放下戒指走了。”
病房流动安静的呼吸声。
程让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玲珑精致的物什,安静折射着光,意外刺疼他的眼。
他拿到手中,戒指早已失去主人的温度,格外冷硬。
这个时候,程让还能冷静作出判断:他不信枝枝是这样的人,当初在马拉松恐袭的时候,就算是面对血肉模糊的陌生人,她也会用一己之力,全力帮助医护人员,又怎么会听信医生一面之词,轻而易举不声不响抛下他离去。
除非,除非这场车祸撞醒了她沉睡的记忆。
他浑身一颤,过往美好的回忆就像抹了蜜的针,狠狠扎入他胸口。
过去有多甜,此刻就有多疼。
清晨她还在他怀里,和他亲昵地拥抱亲吻,如今就像梦醒,她毫不犹豫地走了。
程悠只见那素来温文尔雅的弟弟突然沉默地攥紧戒指,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拂开她的手就要往外闯。
“阿让,阿让,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
“我要去找她!”
她也许怨他,恨他,可更有可能像以前一样,突然之间就要拔刀自杀。
她清醒之后一定会去她哥的医院。
他不能把她弄丢了,不能让她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