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场沙尘暴持续了多久,只能感觉到,大量的沙子不断在我的身体周围堆积,身体能活动的空间极其有限,即便带着辅助呼吸的防毒面具,我的肺部也难以扩张,只能加快呼吸频率才能使肺部有足够的氧气。
这样呼吸带给我的身体很大的负担,死撑了一段时间之后,疲惫感产生。
我终于控制不住的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被埋在了沙子底下,还好埋得不深,防毒面具里的氧气也还没有耗尽。
费了很大的功夫,我从沙子里爬了出来。
我记得很清楚,沙尘暴席卷来之前,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四面都是沙丘的凹陷处,但是此刻这里是一片平地,脚下是松软的黄沙。
“呼……”
我摘下了防毒面具,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股沙尘的味道,热辣的太阳光无比刺眼,但是我的心情却极为的放松和舒畅。
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因为我发现除了我之外,我的周围空无一人。
就在我爬出来的沙坑旁边,有个骆驼的脑袋,它的大鼻孔一闭一合,喷出气流声,周围还有好几个骆驼露出了头,它们都还活着,只是被沙子埋到了脖子上,动弹不得而已,也难怪被称为沙漠之舟。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火猴和杨慧应该在我跟前的。
女士优先,而且单从体力上来讲,我相信火猴这么个大男人肯定能撑更长的时间,于是我大概估计到骆驼的后腿位置,凭着两只空手挖了下去。
松软的沙地并不好挖,每刨出一把沙子,周围便会有沙子流进去。
这是一项费力不讨好的活,耗时耗力不说,还得顶着毒辣的太阳。
经过太阳炙烤的沙子摸上去有些烫手,俯下身扑面而来一股高温,让人有一种想放弃的念头,但我还是忍住了。
仅仅十分钟后,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我的行动也看到了一丝成果。
我已经看到了杨慧的头发了!
当我刨开覆盖住她脑袋的沙子时,隔着防毒面具,我看到她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还以为我要挂了。”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耸了耸肩,与她合力一起拼尽全力才把她从沙子里边拽了出来,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骆驼前腿部分的沙子动了,紧接着伸出一只手来。
火猴也活着。我和杨慧也相视一笑,顾不上歇一口气,连忙上前解救火猴,顺带着把这头救下我们命的骆驼也从沙子里拽了出来。
还好,我们三人出来时弄出的沙坑,让这个大家伙很轻松的就出来了。
这头骆驼的脾气很好,很温顺,出来之后还亲昵的蹭了蹭我的手。
而它背上驮着两大袋东西也还在,杨慧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之后,拿出了两瓶水,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挤出了一份笑容,“里面大多都是一些工具,没有食物,水也就只有这两瓶,我们先将就一下吧,缓口气就去把其他人挖出来。”
对于我们三个饥渴难耐的成年人来说,两瓶不到一升的水,简直少的可怜。
但有总比没有好。
由于刚才我出的力最大,火猴和杨慧当仁不让的分了一瓶水给我,而我也没有客气,一口气就喝光了,但我还是很渴。
从正午一直挖到晚上,累了就在骆驼身下的阴影里稍作歇息。
但成果堪忧,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有救到一个活人,就连尸体也只找到几个。
几具尸体的鼻子口腔和耳朵里都塞满了沙子,死相凄惨。
而且,还有几头骆驼连带人都不见了,更糟糕的是,不见的那几头骆驼的身上驮着我们大部分的水和食物,那是我们在沙漠赖以生存的根本。
“该死的,费了大半天的劲,人一个都没救到……”
火候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而且食物和水也没有多少,大概只够维持我们三天的量。”
这个噩耗让人心寒。
也是头次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我有些慌了神,毕竟这里是沙漠,不是荒岛那种雨林地带。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生活的物种少到可以说是没有。
即便我们的手头还有枪,也没有办法打猎充饥。
“没事,至少我们现在还有四头骆驼,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吃驼肉,喝骆血,撑一段时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我看到站在我们身边的四头骆驼时,我心中的一丝慌乱就消失不见了。
“就你乐观。”
杨慧无奈地摇摇头。
晚上很快就到来了,但是今晚我们没有帐篷和睡袋,只能干巴巴的躺在沙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望着星空入睡。
我们三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你们说我是出现幻觉了呢?还是看到鬼了?”
一切都安静的可怕时,火猴突然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
“嗯?”
我和杨会不约而同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是一惊。
远处,几个黑漆漆东西正在慢慢朝我们而来,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从轮廓判断,那几个肯定都是人!
“还有人活着!”
杨慧有些激动,立马站起来挥了挥手。
而火猴则是默不作声的地递给我一把枪,我明白他的意思,自从几日前接近沙漠腹地之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谁也不敢确定那几个朝我们走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几个黑影的速度并不快,差不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走到我们跟前。
是王刚和另一个护卫队员。
他们两人神情疲惫,嘴唇干裂,看样子应该是被沙尘暴带去了其他地方,不过应该离我们不远,而且运气也是极好,有幸活下来之后遇到了我们。
“你还活着......呼,真好,我还以为就剩我们仨了。”
火猴放下了手里的枪,如释重负地笑了几声,随后大步走了过去,做势就要拍拍王刚的肩膀。
王刚勉强的笑了笑,看了看躺在我们不远处的几具尸体,嘴角流露出几分苦涩。
我则是拿出了为数不多的水,递给了他。
然而,他刚把水瓶拿到手里时,整个人就都僵住了,握住水瓶的手也在颤抖,猛得把水瓶扔在地上,抬起布满血丝眼死死地瞪着我,忽的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朝着我大吼。
“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和兄弟们用命护着你们,结果你们连这种东西都要藏起来!如果你他娘的早点把防毒面具拿出来,我那么多兄弟就不会被活活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