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
看他双手抄裤袋里,身长玉立一个人,笑微微,忽然变了众人目光焦点,就笑从容似,小步急挪,一径走过来,直冲着叶崇磬说:“你这人也是,好好儿弹你棉花就是了,怎么还挂着拉我做垫背?”懒
说着人已经站到台上,对着下面众人微微鞠了一躬,笑着说:“既是来迟了,自当认罚。待会儿我自罚三杯,主人家要我怎样我就怎样,行不行?”
叶崇磐笑道:“能要你怎样?我们家又不缺好牲口拉车——况且你也没那把子力气。”说着眼中翻波,认真做出打量董亚宁样子来。
董亚宁知道他一向是这样,不以为意,仍笑着说:“大哥今儿就别逮住我损了。”
“不损你也可以。”崇磐指着台上钢琴和大提琴,“你也照准了这个,给我们来一个好节目——且说人家珠玉前,你不准掉份儿。”
董亚宁听了,认真瞅瞅站他旁边叶崇磬和郗屹湘。
屹湘只觉得他目光如电,虽是粗粗扫了她一眼,倒去看准了叶崇磬,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目光里刺骨寒意——她竟不由自主微笑了。掂了掂右脚。脚踝处酸软。
叶崇磬见董亚宁看着自己,眉端微扬,说:“你别打我主意,我今儿是认罚,可不打算一再献丑。”虫
董亚宁哼了一声,对着台下潇潇招手,潇潇刚要起身,被身旁崇碧拉住,崇碧只说:“不带还让我们潇潇出节目!”
潇潇就顺势坐了回去,做出无奈样子来。
董亚宁侧身就着崇磐手里话筒说了句:“潇潇,你这是活生生给我们表演什么叫妻管严呢!”
哄堂大笑。
屹湘这样笑声里,默默从台子另一边退下去。长时间站立,她有些受不了。况且如今台上,不需要她做背景。
叶崇磬发现时候,屹湘已经走到位子上去了;他摆摆手说董亚宁你别啰嗦了,痛点儿啊,要说你西洋乐器不行这话我们信,可你民乐总是行吧?
崇磐被堂弟话提醒,哟了一声,看着董亚宁;董亚宁立刻就笑了,问:“难不成你们连胡琴都有?还是带着全套班子?”他掸了掸衣袖。今晚没来及换正装,急匆匆从机场直奔了这里,穿极随意潇洒,倒合了他素日风度,因此往这里一站,虽然并不庄重,但也并不显得突兀、失礼。
“又不打算开台唱戏,哪儿有时时备着班底呢?”崇磐笑着说。
董亚宁却有了主意,只说:“话虽如此,还请哥哥救我一救哇……”他这一“哇”,便扯上了调门,一字喉间迂回婉转,两手一搭,一揖几乎到地。再抬头,笑眉笑眼望着叶崇磐。
一边看着叶崇磬见他这做派,忍不住微微一笑,晓得接下来没他什么事儿了,也学了屹湘,悄悄往后撤。
席间众位亲友有性急,这时候高声叫道“只管蘑菇个什么劲儿啊,”。
董亚宁示意叶崇磐,“请吧?”
叶崇磐拍了拍话筒,微笑道:“得了,不为难你,瞧着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招数来——今儿晚上按说应该来一出《龙凤呈祥》,仓促间总也凑不齐人哪。”
“《龙凤呈祥》倒罢了,《钟馗嫁妹》才是应了景儿呢。”下面嚷嚷起来是叶崇岩。他话音未落,已经被身边坐着大姑姑叶居善拍了一巴掌,还没拍疼他,叶居善自己都撑不住笑了,对着台上说:“磐儿和亚宁些,我们都等着呢!今儿大伙儿有耳福,叶崇磐这钟馗要不是瞧着妹子脸面,轻易也不开腔。”
又是大笑。
台上两人低声一计较,叶崇磐就跟大家报了名目:“清唱一段《坐宫》。准备仓促,各位多包涵。”
早有人送上来一只话筒给董亚宁。
他接过来,跟叶崇磐分别背转身去,各自调整情绪……
“咦,亚宁还有这手儿呢?”崇碧笑着问。
“他京胡拉好极了。”叶崇磬听见,小声说。潇潇跟着点了下头,说:“可不是。只是轻易不露。”
“这点儿跟大哥对撇子。他们俩能聊一处去。”叶崇磬看着台上两个人。台中央一团亮光,那正预备中二人仍光团之外,只看到轮廓。忽听到董亚宁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愣了一下,笑出来,“糟了。”
“怎么?”崇碧问。
“他花粉过敏症很严重。前几日还犯了。”叶崇磬说。
“布置会场时候已经交代处理过呢。我也怕这么多花,一个是香气太重,一个是花粉会惹事。”崇碧解释。
“那就好。”叶崇磬拿起湿毛巾来擦了擦手。看到大伙儿都等着董亚宁他们开唱,屹湘则似是有些心不焉样子。这时候崇碧回身拍了屹湘一下,笑着说:“你琴弹也好,当真是拿得起来放得下……是吧潇潇,湘湘琴弹真好。”
屹湘笑了下。
“她那也叫弹好?”潇潇笑着说。
“咦,你倒说说,这都不叫好,什么样算好呢?”崇碧眼睛里含着笑意,揶揄潇潇。潇潇顿了顿,没接话。
“是不算好呢。我自来没有下过苦功夫。”屹湘马上接过话来,笑眯眯、温温说:“若不是叶大哥带着我,今儿可就真是要闹大笑话了。”
“怎么会呢。”崇碧笑着回过头去看台上,“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开始了。”
叶崇磬见妹妹兴致很高模样,跟坐她身旁屹湘表情正成了对比。
屹湘待叶崇磐扮铁镜公主一步踏进光团中,虚虚似怀抱婴儿状,稳稳站定后,开腔唱了头一句“听他言吓我浑身是汗”,手里捏着重丝桌布缓缓便放了下去,只听得众人捧场叫了声“好”,她背上毛孔像被热乎乎蒸汽给激到了似,突突随着叶崇磐婉转清亮唱腔次第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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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
晚点儿还有一。太晚请明日再看。谢谢。晚安。
一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