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拥抱,期盼已久,却抱得那么不安。
我总担心陆沥会突然出现,像他所说的那般在贺子华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他他的公司和女人都被他占为己有。
我试图在经由别人之口告诉他这一切之前先告诉他的,试了好几次,却始终说不出口。
贺子华的身子一直是僵硬的,仿佛很抗拒我的接触。但我不敢和他对视,就那样一直抱着他。
法庭里的人都走·光了,连陈律师也溜了,看来是想让我们两个人独处。
最后还是贺子华一把推开我,在我错愕之际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他没有进电梯,而是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拉着我一连走了进去。
这楼梯间光线不是太好,可他却走得很快,我努力的跟上他的速度,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我一直默不作声,像是在沉默中和彼此对抗一样。
但是我心里很困惑,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对我?难道是在怪我把贺子敏牵扯进来,让她被判刑了?
一连下了好几层楼梯,贺子华突然停了下来,把我推在了墙壁上。
我的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咚”的声音,我刚想揉揉,他却双手抵住墙壁,把我困在墙和他之间。
天知道我当时是有些紧张的!
我甚至还有些慌张,难道他要对我施展床说中的壁咚?
可是我现在的身份,和他做这种事情,合适吗?
我当时脸红心跳到不行,手心也因为紧张而冒出很多汗来。我偷偷的在裤子上擦拭着,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这时,我看到他吞了一口口水,当看到他张开嘴巴时,我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我以为他要吻了,可他的脑袋却往后扬了扬,蹙着眉头很严肃的问我:“那个视频,是谁给你的?”
“啊?”
他的这个问题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当下只能盲目的啊了一声,然后搜肠刮肚的想找个理由。
“那个啊……那个是陈律师找的吧。”我说完后还想,我也没说错,那证据本来也没有经过我的手。
可他的下一句话又堵住了我的路。“我刚才问过陈律师了,他说是一个叫谢长青的男人给他的,还说是你交代的。”
贺子华越说到最后,声音就越是低沉压抑,这楼道的空气本来就不通畅,我顿时有种随时都有可能休克的恐慌感。
“谢长青?是他给陈律师的吗?我不知道哎!”我尴尬的挠着脑袋。
“是吗?”贺子华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反正看起来很糟糕就对了。“可是陈律师说了,那个叫谢长青的人,称呼你‘嫂子’。”
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但是我真没想到,陆沥的城府竟然这般深。
领完证后,他让谢长青送证据给陈律师,可在之后的饭局上,谢长青又装出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似乎对我和陆沥领证的事情很意外。
现在贺子华说,他在送证据给陈律师时就称呼我为嫂子了!我刚才还庆幸陆沥没出现在法庭上,原来他在我们领证当天,就透过律师给了贺子华一下下马威了。
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妈前晚出了状况在医院里急救呢,这些日子她没看到你们兄妹,心情也很不好,你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你叫我妈为妈,是以什么身份?”可贺子华却不为所动,继续逼问我:“是以我前妻的身份呢,还是现女友的身份?”
我当时已经丧失了智力,只是本能的条件反射的回答:“我是你的前妻,这个身份是没错的啊!”
“所以,你仅仅是我的前妻了?”贺子华说这话时,露出了我长久以来没看过的自嘲的冷笑。
“不是……”我想否认,想告诉他我是他的爱人,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不是,那你之于我而言,还有什么身份?”
“就……就我们儿子的妈妈啊!”
贺子华盯着我看,看着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可他笑得很骇人,笑声在沉闷的楼梯间里来回穿梭,把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笑起来了。
“很好,沈珂,这很好。”
他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我好什么了?”
“你真是个仗义的女人,为了救前夫,不惜把自己搭了进去!”他朝我靠过来,每字每句都像一把惊雷一样在我的耳朵里炸开来:“我虽然在监狱里,但是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知道陆沥是怎么逼迫你的,也知道你的处境艰难,但是我宁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也不愿你为了救我而舍身出去!”
他的声音越大最后,就越是透出一种悲戚痛苦的力量:“沈珂,你这样做,我想恨你,可是却又不能恨你。因为你是无辜的,你为了救我才献出自己的,所以我不仅不能恨你,相反的还要感激你!”
他抬起手来,双手捧起我的脸:“沈珂,你难道不知道,人活一口气吗?你把我救出来,可我要背着什么名声过活呢?公司没了我可以再建,就算我真被判刑那也有出狱的一天,可是我的女人一旦属于了别人,那就不再属于我了。”
我的脸突然湿湿的,我以为是自己的泪流了出来,可抬头一看,贺子华不知何时,双眼已经蓄满了眼泪。
“贺子华,你别这样,人活着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责任。现在整个贺家,你妈需要你,熠翔和贺媛也需要你,所以你得好好的坚强起来,才能撑起这个家。”
“可是这个家,再也没有我爱的女人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泣不成声。
话语已经无法表达我此时绝望的心情了,我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眼泪随着拳头的挥打,不停的往下流。
“贺子华,你能打起精神来吗?你这样让我更难过!你放心吧,陆沥即使得到我的人,那他也得不到我的心。”
贺子华一把抱住我,紧紧的把我搂在怀里。
记不得是谁先亲的谁,四片嘴唇碰在一起,很快就难舍难分了。
他就像要吮·吸完我所有的力气一样,把我吻得好几次都差点呼吸不上来。
在快要把持不住时,他才松开我:“我不能恨你,更不能没有你,我既然出来了,那就要保护好你。即使你和陆沥真的领了证,我也不能让他得逞。结婚并不是一切的终点,你不爱他,自然可以提出离婚。”
“可是……”
“没有可是,我贺子华怎么会把这么好的女人拱手送人!陆沥算计了我那么久,在我身边布置了那么多棋子,犹如虫子蛀木头一样,一点一点的把我驻空。但我没那么大的耐性,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他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儿!”
“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用知道,你现在只要记得紧紧抓住我的手就行了!”贺子华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他拉着我继续往下走,但这次我们平行而下,他偶尔还会提醒我小心一点,别崴到脚之类的。
我总感觉我整个人都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下子跌倒地上,一下子又飞了到天上,这心情简直比做过山车刺激。
“我们先回家接孩子,然后再去医院。”贺子华边走边说。
“恩。”我想了想还是说:“不过爸去美国了,最近不在家。”
贺子华的脚步一滞,在我以为他会问更多的事之前,他却说:“可能是出差吧。”
说完,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了力。我总感觉他好像没有说真话,他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但我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了陆沥。
陆沥就站在法院的大厅里,双手插兜靠在罗马柱上,我刚从楼梯间里出来,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夫人,你来啦!”陆沥看到我时,就把手从兜里伸了出来,然后朝我走了过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下意识的往贺子华身后缩了缩,贺子华挡在我的面前说:“陆沥,你最好别碰我的女人!”
陆沥笑了几声:“我不仅要碰,而且还要合法的碰。”他说着,从裤兜里拿出结婚证,在贺子华面前晃了几晃:“看到了吗?这玩意儿你也应该有,但你的已经被作废了,而我这个可是新鲜出炉的。”
陆沥很明显就是要刺激他,但贺子华似乎成熟了很多,竟然能把那股火压下去,很冷静的回应:“对的,我还有个离婚证,你恰好没有。你既然什么都要和我争,那就赶紧办个离婚证再来吧。”
陆沥淡淡的摇了摇头:“那倒不用,像沈珂这么重情重义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赶明儿,我们还要造个小人玩玩呢!毕竟你也有了嘛!”
陆沥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别说贺子华已经握紧了拳头,就连我听着都想甩他几巴掌。
但我知道陆沥的目的就是要激怒贺子华,而贺子华现在是缓刑期,若他在这里打了陆沥,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我立马往前走了几步:“陆沥,你这嘴巴得放干净一点,你又不是吃粪便长大的,怎么说话那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