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儿悄无声息地钻出来一个人,口鼻忽然被人捂住,言邱下意识地扒住那人的手臂,差点就要喊破喉咙。
但是鼻尖弥漫着一股熟悉冷香味,带着淡淡的初雪气息。那是纪星岚信息素的味道。
被这阵气息安抚下来,言邱顿时也不挣扎了,在黑暗中冲那人眨眨眼。
黑漆漆的走廊里,两人一起听墙角。
靠得这么近的距离,哪怕隔着一扇门,言邱也能把他们的争执声听得一清二楚。
最近简宁和容少言的生活格外和谐,他也没在追问自己那个问题的答案。
简宁以为他只是想多给自己时间考虑,不想逼她,也没多想,反而有几分满意。
简宁也在认真思考两人的关系,现在他们的相处得很舒服,如果就这样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简宁没什么事,就索性开车到容氏去找他。她不是不懂,如果两人真的要从谈恋爱开始,那她也需要付出关心和爱。
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重新去爱他。
她到了容氏的时候,公司路过的员工都对她友好地打招呼。虽说她很少来容氏,但从这段时间容总的状态来看,两人的关系明显很不错。
简宁微微挑眉,一一和他们点头,没有预约,前台直接放了她上去。
总裁办的邢宇知道简宁来了,赶紧给自家先生发消息:
【先生,夫人来公司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坚信这两人最终会走在一起,对简宁的称呼便一直都没变过。容少言也从来没有纠正过他。
他发完消息,马上去迎接简宁,笑道:“夫人,先生在外面谈一个合作,我已经告诉他您到了公司,马上就回来。”
简宁一挑眉,也没有刻意去纠正他的称呼,摆了摆手:“不急,我去他办公室等吧。”
只是心下有些疑惑,谈合作为什么不带助理。
不过她没多想,容氏这么庞大的集团,光是总裁办就有很多秘书助理,不一定每一次都要带上特助。
在外“谈生意”的容少言,此时正在医院,面色凝重地坐在张医生对面。
张医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陈述事实道:“你最近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几乎是直线下降,需要尽快做手术。”
一直没有做手术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手术风险实在是太大,他们一直在努力采用温和的治疗方法。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动手术。
容少言抿着唇,握紧的手心松了又握紧,缓缓道:“我想多陪陪她。”
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他的身体会一直这样下去。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临生死,在和她快要和好的时候。
张医生一挑眉:“做完手术再陪不一样吗?”
容少言抬起眼帘,直视他,面色平静地反问:“做完手术,我不一定还能见到她,不是吗?”
如果他不能活着出来,他更愿意趁现在多陪一下她,不然她会很快就忘了自己。
“啧。”张医生神色不赞同地看向他,说道:“你不能这样想,你知道人的求生意志能给手术带来多大的成功率吗?人的意志是无穷的,你越放不下她,你就越应该要想着活下去。”
“不然…”他顿了顿,笑着揶揄道:“以那丫头的性子,你觉得她还会为你单身一辈子?”
在他眼里,那姑娘是个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不会因为一个人让自己郁郁寡欢一辈子。
容少言开了开口,手机突然震动,是邢宇发给自己的消息:
【先生,夫人来公司了!】
他立马起身,看向张医生,抿唇道:“我改天再来找您。”
……
简宁走进容少言办公室打量了一圈,莫名有些感叹,感觉离她上次来这里,似乎已经隔了一个世纪。
但他办公室还是老样子,简单明了,墙上唯一装饰的一幅画,还是她以前送的,是她自己画的。
是画的简家别墅后的那片蔷薇,现在来看,其实画得不太好,她并不精通画艺,只是乱画一通。
当时还是她逼他将画挂到墙上的,那时候的容少言虽然透着不耐,但行动上还是挂上了,一直没取下来。
好像她送给他的没一样礼物,他都是这样,装得冷漠,却从未真的拒绝过。
现在想想,以前的容少言着实够别扭。
宽敞的办公桌上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相框。
她拿起来看了眼,毫不意外,还是那张照片。
是她十八岁的时候,在简家,家里给她办了成人宴会。当时她拖着哥哥还有容少言,让家里人给他们三拍照。
拍完后,容少言却拉住她,赶走了她哥,耳朵通红地说要和她单独拍一张。
只是之前因为两人之间的误会,这个相框一度被倒扣在办公桌上,但从未消失过。
简宁拿着相框,点了点里面还带着青涩感的病弱少年,红唇微勾。
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男人无声地走近,从身后搂住她,在她耳畔低语:“宁宁在看什么?”
简宁登时从回忆里出来,扭头看向他:“你合作谈好了?”
容少言一顿,眸光微转,随即亲了下她的唇角,语气平常:“谈完了。”
不消想,就知道是邢宇帮他撒了谎。
话落,他就着搂着她的姿势推着她往前行,声音低沉蛊惑:“宁宁今天怎么过来了?想我?”
他的呼吸洒在颈窝里,简宁脸颊微红,但偏偏嘴硬不承认。她翻了个白眼,故意没好气道:“我才没有,只是太无聊了。”
虽然最近顾笙歌因为《双生》的播出,终于爆红,各个代言节目也找上了他。
但他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她只需要帮他塞选合适的资源谈下来,剩下的就不用她事事陪着。
听着她傲娇的口气,容少言低低笑了声:“嗯,可我想宁宁了。”
无时无刻都在想。
简宁没忍住扬起了唇角,嘴上却道:“明明早上才分开。”
容少言不置可否,低头轻嗅着她的脖颈,随即笑得意味不明:“宁宁这里擦了香水。”
往脖颈喷香水,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这个简宁还真没有,她摸了摸脖子,解释道:“才不是,上午和陈晓娜讨论‘月色’这一季的新品,她给我弄上的。”
而且‘月色’主打的是少女系香水,味道也没有很旖旎吧。
这人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嗯。”容少言随意地应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解释,低声暧昧:“很香。”
说着,他便贴了上去,一寸一寸,爱不释手。
简宁转过身面对他,推了推他胸膛,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他们早上起床的时候,才经历过一次的。
容少言抬眼看她,里面细细碎碎点着笑意:“哪里不好?”
简宁靠在办公桌上,伸手揽着他后颈,皱眉道:“我们是不是太频繁了?”
这段时间,这人好像疯了一样,和她见面就想着做,让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有吗?”容少言微微挑眉,突然俯身嘬了她一口,笑道:“因为我想多爱爱你。”
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简宁美眸一转,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们只有友情,哪里有爱?”
容少言失笑,他突然揽住她,往自己的方向一紧,俯首在她耳畔喘着气,声音低低道:“感受到了吗?它很爱你。”
这也太骚了!简宁咽了咽,眼神飘开:“听说,这个太频繁了不好,会影响你…的质量。”
最近的频繁次数,让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最开始那几天都没有最近频繁,难道这人最近身体变好了吗?
闻言,容少言觑她一眼,微微起身扯着领带,口中淡淡道:“不会。”
话落,他便压下唇,搂紧了怀中的女人。
窗帘的遥控器就在办公桌上,他伸手拿过,百叶窗的窗帘缓缓降下。
容少言这人对简宁一直都是温柔的,无论什么事上。
可最近,简宁深有体会,原来再温柔的男人都可以化身为狼。
最近的这种事情上,他可没有一点温柔,每次都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好像,他在用尽全力,让她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他一样。
虽然刺激,但难免她会承受不住。
最后依然是以简宁哭着求饶结束,她抬手没什么力气地锤了下男人的肩,带着哭腔的声音:“容少言,你简直不是人。”
容少言没有否认,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他盯着眼角晶莹的女人,低声问道:“宁宁,我好不好?”
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隐藏着一丝丝执着和固执。
简宁瞪她一眼:“不好!”
容少言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威胁似的动了动那把钥匙,重复道:“我好不好?”
简宁脸颊一红,故作不耐烦:“好好好。”
容少言这才放过她。
容少言的办公室比她的大多了,比她那套房子还大,里面休息时洗浴室也是应有尽有。
一身清爽后,简宁才有空想其他,她看向容少言:“最近公司事情很多吗?我感觉你挺忙的。”
时不时地就见不到人,几乎每天中午都和她说有事,不在一起吃饭。
“嗯。”容少言顿了顿,眸底划过一丝暗色:“是比较忙。”
“哦。”简宁突然想到什么,坐在办公桌上,抬脚踢了踢面前的男人,眨眼笑道:“对了,我考虑好了,决定将你转正,恭喜你从炮友升级为男朋友。”
在说到谈恋爱这件事,她也难免有几分小姑娘的姿态,像是对恋爱的憧憬。
她以前没有谈过,其实真的挺期待的。
闻言,容少言浑身一怔,眸中情绪复杂,有欣喜,但更多的是慌乱。
他一时不知道做出如何反应,这段时间他再没提那件事,便是想逃避。
如果他不能活下去,便索性不与宁宁确定关系,这样她应该会难过少一点,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看着他的表情,简宁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皱起眉:“你这什么反应?”
她好不容易主动一次表态,他看上去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容少言回过神儿,见她生气,不动声色地低哄道:“对不起,宁宁…要不要再想想?”
再等等,如果他手术成功,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
简宁心底一点一点凉下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面色一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她本以为自己答应和他在一起,这人会欣喜,可现实却实实在在地打了她的脸。
她的性格烈,有时间也容易钻牛角,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的。
她失望地看了眼容少言,语气平静:“那我们就这样吧,原本也不是什么正当关系,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完她转身便走。
“不是的!”容少言眸中慌乱,迫不及待地开口,想伸手拉住她,挽留她。
可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让他再没有力气,眼前漆黑一片,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远。
随着女人婀娜的身影消失,男人的身体也重重地倒了下去。
简宁笑意盈盈地进去,气冲冲的出来,众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吵架了。
邢宇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笑道:“夫人,要我送您回去吗?”
简宁一顿,尖锐的目光骤然看向他,冷冷道:“不要这样叫我。”
寒假以后,他们即将迎来结业考试。
言邱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随便扒拉了几口。
纪星岚可以挑逗他的时间受到大幅度挤压,只能趁着晚上睡觉前亲亲抱抱,等一觉醒来怀里就没人了,言邱已经在书房里坐好久了。
如此这般,言邱甚至上了老师看好的最有潜力学生名单。从一个书都没看过的咸鱼差生,变成了发愤图强争取光明前途的新时代猛a。
考前一天深夜,纪星岚看着他还伏案苦读,头顶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映成小小的一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快十二点了。早点睡吧。”
言邱的脖子上还贴着一小片纱布,是中午刚咬的,大概已经结痂了。
手顺着颈椎一路滑下来,落在瘦削的脊背上,纪星岚垂着眼,有点心疼。
“这么瘦,都有点扎手了。”
言邱亲他:“还不都是为了你。”
纪星岚亲回去,把他公主抱起来,抱到床上去。
那人帮他拆了纱布,纪星岚温柔地亲吻他:“辛苦了。”
结业考试当天,依然是纪星岚送他去的。
这天早上言邱差点迟到。
前夜纪星岚担心他睡不着,特地帮他按摩了一会儿,结果言邱舒服得睡死过去,差点醒不来。
“阻隔剂带上了吗。”纪星岚拍拍言邱的肩膀,问他。
要在考场里待那么久,纪星岚知道言邱忘性大,仔细地叮嘱他记得带齐所有用品。
“带了。”
言邱打开背包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把准考证拿在手里,踮起脚在那人唇上啄了一下。
进场铃声响了,言邱跟着人流往考场里走,进场前扭头看着这边,冲他笑了一下,用唇语说道:
“等着我。”
为了防止开始中途来结合热,昨天言邱还是照旧和纪星岚做了临时标记。
这会儿伤口已经愈合,他专注地握着笔专注地做题。
一道,两道……都是他熟悉的内容。
零响交完卷的那一刻,言邱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整个人无比轻松,就好像压着他全身的担子都卸了下来。
他交了卷,走出门。
外面春光正好。
言邱仰起脸一笑,看着他的alpha背着夕阳笑着朝他迎过来,把他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