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不可能吧？
卢玉琳想着聂沁如失踪几年，都能活着回来，不是吗？
也许老天爷再次和顾家开了一次玩笑，让顾慎言也在哪个角落里好好活着，然后哪天又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妈，那种意外情况，他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聂沁如忍不住鼻酸，又无法将真实情况告诉卢玉琳，不能让她知道顾慎言死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沁如……”
卢玉琳抱住聂沁如痛哭起来，“为什么啊？慎言还那么年轻，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他回来。”
“妈，你别这样。奶奶会听到的，该更伤心了。”
聂沁如安抚着卢玉琳，她看到老太太睁开眼睛，赶紧上前问道，“奶奶，你感觉怎么样了？”
“沁如，奶奶大概是不行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拖不了太久了。我就像是上了发条的弦，慢慢松开。等到完全松开的时候，我就该走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聂沁如眼中有泪意，她知道老太太从顾慎言出事后一直在强撑着，今天看到韩齐后整个情绪就崩了，才会倒下。
她拿出银针给老太太扎针，“奶奶，我给你扎几针调理气血，你还是要吃喝，知道吗？”
“嗯。”
老太太又闭上眼睛，多说几句话，她都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等聂沁如施完针，老太太已经睡熟了。
“妈，你先去休息，晚上我守着奶奶。”
“沁如，你还有顾氏的事要忙，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
卢玉琳推着聂沁如往外走，聂沁如点头，“好，奶奶有什么情况，你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
卢玉琳忍不住更咽，“沁如，顾家还好有你在，否则……”
“妈，你放心，我答应过慎言，我会一直守着顾着的。”
聂沁如抱了抱卢玉琳，转身回了房间。靠在门后，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别人可以恣意痛哭，她不敢。
等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了，她再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
翌日一早，聂沁如醒来，刚要起身，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卢玉琳的声音很急，“沁如，你快去看看奶奶。”
聂沁如的心‘咯噔’一跳，赶紧穿上拖鞋往外跑，冲去老太太的房间。“奶奶。”
“沁如，你来啦？”
老太太显得很高兴，拉住聂沁如的手，“慎言回来了，你终于苦尽甘来了。”
卢玉琳在边上小声说道，“奶奶好像犯糊涂了，一早就冲我说要让管家去做些慎言爱吃的菜。”
聂沁如微微蹙眉，老太太这种情况，是典型的自我催眠。她见到韩齐后，不断告诉自己是顾慎言回来，所以在她的认知里，昨天见到的人就是顾慎言。
老太太自知活不久，潜意识里非常渴望再见到顾慎言，所以才会这样自我催眠。
聂沁如无法去纠正老太太脑子里已经既定的事情，那样会让她整个人衰弱得更快，甚至直面死亡。
“玉琳，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吩咐管家啊，慎言说了，中午要回来吃饭。”
老太太催促卢玉琳，卢玉琳迟疑着看向聂沁如，“怎么办？”
“妈，你按奶奶的话去做。”
聂沁如朝卢玉琳点点头，眼前老太太就是这种情况，和她争辩，只会让她又急又气，大动肝火。
“好吧。”
卢玉琳没辙，起身走出房间去了。
“奶奶，我去端早餐来给你吃，你要乖乖吃饱，等慎言回来陪你。”
聂沁如哄着老太太，老太太十分高兴，“行，你快去端来，我会全部吃完的。”
“嗯，我马上来。”
聂沁如转身往外走，脸色凝重。她下楼，卢玉琳马上迎上前来，问道，“沁如，这可怎么啊？奶奶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么突然人就糊涂了，原来她可精明的一个人。”
“妈，奶奶不是糊涂了，而是她太想慎言了。她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慎言还活着的谎言，一夜之后，她整个心态都转变了。”
聂沁如轻叹口气，“奶奶愿意活在这个谎言中，我们如果硬是要纠正她，她心里的防线塌了，不吃不喝，人撑不了多久就会没了。”
这事的严重性，她不得不说。老太太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油灯要熄灭前的最后一点星火，可能轻轻一口气就可以完全熄灭。
“这……”
卢玉琳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沁如，可我们要怎么满足老太太的念想？她说慎言中午要回来吃饭，我们去哪里弄个人来？”
“妈，你放心，我去和韩齐谈谈，希望他看在一个风烛残年爱孙心切的老人面子上，答应来陪奶奶吃一餐饭。”
聂沁如只能这样打算，她没法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失望了。如果中午顾慎言没有出现，老太太会陷入一个自我否定的死循环，到时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唉，只能这样了。”
卢玉琳摇了摇头，“老太太疼慎言是深入骨髓的，也是难为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端早餐给奶奶吃。”
聂沁如见管家端出来了，伸手接过，往楼上走去。
她说得很简单，其实心里却没底。韩齐会同意吗？毕竟这是合同之外的要求，他完全可以拒绝的。
老太太心里有了盼头，整个人的状态都好起来了。她将聂沁如端的早餐都吃完了，眼巴巴地看着聂沁如，“我吃饱了，慎言是不是会回来了？”
“奶奶，你安心等着，他会回来的。”
聂沁如看着老太太的智商似乎一夜间转变成一个孩子，心里有些难受。老太太叱诧商场多年，一直很精明，没想到临到老了，会变成这样。
同时她也知道老太太这算是回光返照，昨天她搭老太太的脉搏时，发现脉象极其乱，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她不敢说出来，是怕会增加顾家人的心理压力。顾家人已经很脆弱了，再多一颗稻草，也许就压垮了。
她要去找韩齐，拜托他帮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