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嘱咐好了菜菜,便和梁大忠一起返回长安,那些随行的官员,虽然品级都很低,但八卦精神却很旺盛,一路之上,不停地找各种理由,询问杨泽为什么回京。
杨泽已然把付丙荣和谭正文都派了回去,让他们看好鸠摩多罗和恰仑等人,留在驿站等候消息,至于那些官员的问话,他是没有兴趣回答的,只是哼哼哈哈地敷衍过去。
天亮之时,路程尚未走到一半,虽然人困马乏,可谁也不敢停下,连说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的人都没有。队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事必会上达天听,女皇是肯定会知道的,以现在女皇四处找人毛病的脾气,众人前途未卜,说不担心,那纯粹是胡说八道了。
就见前面扬起尘土,一小队人马飞奔而来,看样子里面有一个当官的,剩下的都是军士。
梁大忠望到前面的人,急忙到了杨泽的马前,惊道:“坏事了,那个领头的人姓独孤,乃是礼部侍郎,他亲自带人前来,怕是要坏事啊!”
杨泽奇道:“礼部侍郎姓独孤?是新上任的吧,我记得以前不姓独孤。”
“当然是新上任的了,这段时间高官落马太多,许多位置都换了新人,礼部也不例外,这位姓独孤的侍郎据说是皇上的远亲,做得一手好诗,以前不想当官,只想着游戏人间,这回是皇上亲自安排他当了侍郎,他才上任的,名叫独孤宝桥,虽是皇室族人,可以前却只是白身,一当官就直接当上了侍郎……嗯嗯,他是读书人,你也是读书人,你们两个好说话。一会儿你上去和他说吧!”梁大忠一缩脖子,躲到了一边。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太愿意和独孤宝桥接触,看来这位礼部侍郎确实不太好相处。不过。一个不想当官的人,一当官就能当上侍郎这样的高官,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杨泽不理梁大忠,打马上前,对着独孤宝桥拱手,大声道:“阁下可是独孤大人?下官杨泽,镇西县令,因公事进京,见过独孤大人。”
独孤宝桥奔到近前,吁的一声勒住座骑。看向杨泽,心想:“杨泽,镇西县令?原来杨泽就是此人,最近还真是常听人提起过。”
独孤女皇近来身体不好,用老百姓的话讲就是龙体欠安。别看独孤女皇是个女人,但当上了皇帝,就不能再叫凤体,而要叫龙体了,她这段时间对大臣们下狠手,大臣们自然就要分析情况,认为独孤女皇是在为继承者铺路呢。朝中明眼人不少,不可能看不出这点的,自然就要猜测谁能继承皇位,前皇帝李晏之名,理所当然地就要被提起,而李晏所居住的镇西县也会被提起。杨泽之名自然也就落入了朝中大臣们的耳中,何况杨泽还会案件重演,有本事的人自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
独孤宝桥上下打量杨泽,道:“你便是杨泽?听说是个有本事的,为何事进京?”他看到了后面的梁大忠。心想:“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杨泽同样也在打量独孤宝桥,就见独孤宝桥不过三十许岁,相貌英俊,真可算长得面白如玉,唇红齿白了,不比付丙荣差多少,是个英俊中年。心中不由得感叹,都是姓独孤的,差别咋办就这么大呢,想想求州那个独孤逊,满脸的猥琐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位中年小白脸,天差地别啊!
独孤宝桥长得英俊,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杨泽忙笑道:“下官正是杨泽,这便给独孤大人见礼。”说着话,就要下马,在大道上给独孤宝桥好好行个礼。
独孤宝桥却一挥手,道:“免了,我还有事,莫要浪费我的时间。”语气还算温和,可话却是挺不好听的。
杨泽便没下马,心想:“看来是个富贵闲人啊,不通官场之道,说话这般的不着调儿,不知不觉中就把别人给得罪了,看样子他自己是还不知道的。”笑了笑,把马退到路边,给独孤宝桥让出路来。
可独孤宝桥却冲着梁大忠叫道:“梁大忠,过来说话,你昨天晚上太闹腾,我部尚书特地让我来问你话。”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一副你瞎闹腾,结果害我折腾的表情。
梁大忠硬着头皮上前,主动下马,对着独孤宝桥行了个礼,道:“驸马爷,老奴给你行礼了。”
杨泽一愣,驸马爷?这个独孤宝桥是驸马?娶的是哪位公主?这个该死的梁大忠,刚才怎么不说!
梁大忠身为内宫副总管,对于外官他是向来不怎么在意的,他的前程,如果说太监有前程的话,那也和外官没有半点关系,而是直接掌握在皇帝手中,因为他是皇室家奴,而独孤宝桥不但是独孤家的子弟,又是李家的女婿,算得上是太监这个集团正正经经的主子之一,所以他是没法不下马行礼的。
独孤宝桥脸色不善,又问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昨天你闹什么事了,听说你要自己把自己给烧了,这是为何?”
昨天晚上祈福宫的人跑到礼部报信儿,礼部尚书立时就急了,用活人当祭品,这是绝对不行的,有违天合,大伤皇帝之德,独孤女皇非得怒了不可,兹事体大,必须立即解决。
可梁大忠是内宫总管,礼部尚书管不着他,情急之下,便派人去找侍郎独孤宝桥,独孤宝桥是皇室中人,是完全可以修理梁大忠的。
当时天色已晚,独孤宝桥早就回驸马府了,大方的规矩,驸马和公主并不住在一起,公主有公主府,驸马有驸马府,而当时独孤宝桥既不在公主府,也不在驸马府,是在外面玩乐,礼部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他,独孤宝桥这才不情不愿地出来,时间上耽搁了,这才刚刚赶来。
梁大忠在独孤宝桥的马前,一通表忠心,说得口沫横飞,却没什么新意,杨泽不耐烦听。
杨泽低声询问一个官员,道:“劳驾问一下,这位独孤驸马娶的是哪位公主?”
那官员先微微一怔,随后答道:“原来杨大人不知,可不得了,他娶的是长公主的女儿英帼公主,满朝驸马中最当红的一个。”
满朝驸马,看来公主不少啊,能做长公主的女婿,那自然要当红的,当红炸子鸡啊!
杨泽看了那边的当红炸子鸡一眼,又道:“本朝驸马不是不能有实职么,只是领一份驸马都尉的粮饷而已,这位独孤驸马怎么当上礼部侍郎了?”
那官员摇了摇头,道:“本朝处处与众不同,这段时间更是如此,你不想想,公主的女儿应该是郡主,可现在却也是公主……”说到这里,忽然感到不对劲儿,要是被抓住话把儿,那可要命了,难不成是在映射独孤女皇女主天下么。
他连忙亡羊补牢地道:“独孤驸马才华横溢,为他破个例,倒也无妨。”
“礼部不管钱粮兵马,倒是挺适合驸马当官的。”杨泽点了点头。
那官员连忙离得杨泽远远地,深怕杨泽再问他话,这个小小县令特能整景儿,不能和他说得太多,还是明哲保身才对。
那边,梁大忠已经说到他要如何烤了自己,而为女皇祈到福,那就是他祖宗十八代的光荣!
杨泽笑道:“依着梁大总管的话,你家的祖先没跟你借上光,你没当成祭品啊!”
独孤宝桥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厌烦,不喜多事,便道:“有什么话,回去说吧,跟我去见尚书便是。”说着,一挥手,叫手下侍卫看住了梁大忠,却没有管杨泽,向来路返回。
梁大忠被押上了马,心中好生憋屈,他刚才还没说到杨泽如何呢,连自己的忠心都没有表完,独孤宝桥就不耐烦听了,结果便是他被看押,而杨泽啥事儿没有,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独孤宝桥可能是被上司催得急了些,所以片刻不肯停留,跑得飞快,一路急赶,下午便进入了长安城。
长安城做为天下第一城,有几座城门原本是昼夜不关的,可最近独孤女皇下令宵禁,这便使得所有的城门晚上都要关闭,所以必须要在天黑之前进城。
到了礼部,独孤宝桥回头看了眼,见杨泽竟然还跟着,便道:“你这镇西来的小县令,长途跋涉地回京,应先去吏部才对,怎么却来了礼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在此多留,浪费时间。”
又是浪费时间,看来这位驸马爷的时间很值钱啊,难不成是那种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主儿?
杨泽下了马,道:“下官本来也想以身告天,为皇上祈福,和梁大总管做了一样的事,所以如果要问梁大总管,那便也得问问下官才是。”
独孤宝桥咦了声,用很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杨泽,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和梁大忠一起进来吧!”
杨泽转身叫过木根和菜菜,小声道:“你们不要跟着进去,等里面的人叫你们进去,你们再进去。菜菜,你千万记得,不见着皇上,不能说鸠摩多罗的事,切记切记!”
菜菜和木根一头,叫杨泽小心些。
独孤宝桥却已然进了礼部大门,回头不耐烦地道:“不要磨蹭,快点儿快点儿,交了差事,我还有事要忙呢!”
杨泽连忙答应,和梁大忠一起跟着独孤宝桥,进了礼部衙门。可他们刚一进门,就见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窜了过来,指着梁大忠的鼻子,喝道:“阉贼,胆敢欲陷皇上不仁,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