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对不起……”司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我很害怕,真的,对不起……”
司晨脸蛋埋进膝盖里,不曾动摇过要不要开门这件事,由始至终她心底都是坚决不要开门的想法。
不要怪她,不要怪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真的,不要怪她!!
舒静美听着对不起这三个字,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没有,比死人的脸更恐怖。
她万万没料到司晨竟忍心不开门!
“司晨!我是你妈,你就忍心看我死?”舒静美厉声质问:“我以前怎么对你的?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疼爱的那一个,你有点风吹草动我就……”
“妈!你这么对我,还不是因为我是三姐妹里最能干的!”司晨厉声反驳!
舒静美顿时噤声,两目错愕瞪大,空洞的盯着眼前这扇木门。
两行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下一滴滴拼命往下砸,来得气势汹汹。
心痛得全身麻木,使她再也感受不到身体上一丝丝的痛楚,整个人就像被投进深海一样,明知道要溺死,但也不想反抗。
因为觉得反抗没意思,活着好像也没多好的。
千辛万苦经历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一个女儿,因为是头胎,又兴奋又紧张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已照顾不好让女儿受苦。
都说第一胎看书养,第二胎当狗养。
舒静美真的敢保证,她对司晨真的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用心。
司晨小时候一咳嗽一皱眉,她这心啊,就像被人用针扎一样,痛得难以言喻,还时常因为愧疚觉得自已没有照顾好而躲起来偷偷抹泪。
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也终于等到她有出息了,可是……
却换来这么一句?
原来在司晨心里,她对她好,是因为她有本事?而不是单纯的出自母爱?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刻,舒静美可算体会到这句话。
司晨的声音继续响起:“你生不出儿子被人嘲笑,你就一直希望你的女儿们能出息,为你挽回脸面!而三姐妹里面,只有我,只有我司晨才能做到!司依依那个脑子笨的,从小到大只会惹祸,司雪要不是用身体做交易攀上庄臣,你觉得以她柔弱的性子,能干出事来? 是我生下庄霆,让庄家接济司家,是我坐上一姐的位置,每年赚几亿回来供你开销,不然你早蹲大街去了!”
舒静美早已跌坐在地板上,双手垂在地上,整个人是不再挣扎的姿态。
够了。
真的够了。
从来没想到自已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是这样看她。
舒静美用力闭上眼睛,痛侵袭她的全身,让她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分一毫。
世界就像被凝固一样。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舒静美倒是宁愿光头男人直接用电锯把她杀了,总比要她承受这耻辱难堪好!
“什么母女,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妈,你抚心自问,要是我像司依依那么笨,你还会这么爱我吗?”司晨道:“这层楼所有房间都有门,你赶紧去找一间躲起来吧,咱们没必要挤一块!”
一句话,尘埃落定。
司晨是不会开门的。
司雪梨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心底并没有半分波动。
她看着前方如果不是还呼吸着看起来跟死没两样的舒静美,心底替她难过。
不过单纯是同为人母的感同身受罢了。
司雪梨能想象得出,如果以后小宝用这样的口吻说着这样的话,她的心该多痛。
她甚至会不想活,觉得死了算了。
为母者刚,是因孩子而刚,可倘若孩子不知恩图报反而狼心狗肺指责自已,那么这刚也就不复存在。
三爷见状,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再度举起电锯,朝舒静美走去:“愿赌服输。”
司雪梨知道事情已至此,无法挽回,只能静静等待降临自已身上的惨剧。
其实三爷并没有真的冷血和丧心病狂,他还是有点温度的,只是她们这一家经不起考验,失去了这次活命的机会罢。
舒静美见三爷走过来,害怕得向后退,喃喃:“不要,不要杀我,呜呜呜,不要杀人……”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把握住。”三爷沉声道:“你大半辈子养出这么一个不懂感恩的贱人,真是不死也没用!”
“不,不……”舒静美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一样,难受得只懂掉泪,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上来。
三爷高举电锯,就要往舒静美脑袋上劈下去……
司雪梨绝望的闭上眼,不敢看眼前恐怖的一幕发生。
她根本不敢反抗。
若三爷的武器如果是把匕首的话,她一定会拼尽全力试图反抗,大不了就被捅几个血窟窿。
可那是电锯,削铁如泥一般的电锯!只要轻轻碰到,整根手臂都会被削掉!
与其惨烈的死去,倒不如等三爷下手,刚才三爷还保证说给她一个痛快,不会折磨她的。
司雪梨在心底倒计时自已的死亡时间。
其实回想她这一生也没什么遗憾的,最近她幸福得简直像在做梦一样,可原来这幸福是有时间限制的。
时间一到,上天就会把她收走,不让她再享受。
大宝,小宝,庄臣……
司雪梨心底把三个人的名字轮流念个遍。
由于司雪梨心底太专注和他们三个人道别,因此并没有发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等她反应过来是由于突然一件外套从天而降一般罩住她的脑袋,她的世界瞬间漆黑一片。
司雪梨受到惊吓一般,整个人不顾一切挣扎!
她以为是拿电锯回来的纹身男!
结果一挣扎,那人手臂将她连同外套一同圈住,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起来,接着,司雪梨感受到,隔着衣服,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身体比理智先一步知道来者是谁。
司雪梨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流了出来。
庄臣。
他来了。
她竟然拖到他来了!
黑暗中,司雪梨眼泪像开着的水龙头哗啦啦直流,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