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炮弹尖啸,钟毅顿时脸色微微一沉。
张空逸也是脸色大变,大叫道:“这是小鬼子的大口径榴弹!”
其他的像王子隆、何阿九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现在县城内可是还滞留了将近五六百的鬼子,且整个战线呈现出犬牙关错状,双方已经完全搅在一起,鬼子炮兵这个时候发动集群炮击,不怕炸着自己人?
这时候,何云鹏小声说道:“估计是鬼子炮兵在打冷炮。”
打冷炮,跟打冷枪差不多,在战场上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个主要不是为了杀敌,纯粹是为恶心人。
“不像。”张空逸摇摇头,又道,“打冷炮也不会挑这个时候!”
话音刚落,外面的炮弹尖啸声已经响成一片,旋即便是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
钟毅、张空逸他们急凑到观察孔前往外看时,只见视野之内已经完全被炮弹爆炸所产生的耀眼红光以及硝烟所笼罩!
何云鹏瞠目结舌的说道:“鬼子不会疯了吧?”
“鬼子没疯!”钟毅摇摇头,沉声道,“鬼子这是玉石俱梦的打法,要拼命了!”
“鬼子要跟我们拼命?”张空逸等人闻言凛然,小鬼子原本就已经很难缠了,现在又要不惜一切代价跟他们拼命,这仗还怎么打?
王子隆也幽幽的说道:“2营还有机炮连,完了。”
张空逸、何云鹏等人闻言默然,这么猛烈的炮火,守在废墟中的2营官兵固然是死伤惨重,摆在各个制高点上的机炮连就更不用多说,肯定是十不存一!
钟毅脸上也掠过一抹痛惜之色,这一次损失大了!
……
距离南门城垣大约五百米的一栋民房顶上,张子鹏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吼。
炮弹连续不断的从头顶上攒落,几乎将四周的废墟炸成一片火海,那又短又急的炮弹尖啸还有巨大的爆炸声,更是几乎将张子鹏的耳膜刺碎!
但是张子鹏却浑然不觉,兀自直挺挺站在楼顶上,歇斯底里咆哮。
“狗子,你个狗日的狗子别跑,赶紧过来搭把手,把炮给老子抬下去啊!”
“山炮,你别过来,你不用管,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小子炮打得准,是咱机炮连最珍贵的宝贝,可不能够出任何意外!”
“喜子,还有黑子,都使劲啊,使劲!”
“老四,当心脚下,千万不要踩空喽!”
正当张子鹏指挥着十几个老兵,将一门37mm口径战防炮往楼下抬时,头顶陡然响起两声格外短促的尖啸声,下一霎那,两发150mm口径的高爆榴弹便已经落在楼顶,旋即轰的一声炸开,爆炸产生的耀眼红光,瞬间就将楼顶给吞噬。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火光还有浓烟稍稍散开,但只见,原本那门好好的战防炮已经被炸成一堆废铁,炮管更是拧成了麻花!
原本围挤在战防炮周围的十几个老兵更是一个都不见,凭空消失。
张子鹏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到了旁边的楼顶上,胸口插了一根长长的铁管,腹部也崩开一个巨大的豁口,肠子还有内脏正汩汩的往外溢出,张子鹏拼命的想要往回塞,却根本无法如愿,片刻之后便咽下生命中最后一口气,殉国了!
……
同样的场面正在金山县城内的每个角落上演!
不管是日军的阵地,还是国jun的阵地,都遭到了野战重炮第六旅团的狂轰滥炸,侥幸未死躲在国jun阵地的阿部龟二也没能幸免。
之前国jun反击之时,阿部龟二借着装死躲过一劫,然后趁着国jun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提前躲进了一栋民房。
必须承认,阿部龟二不仅脑瓜子灵活,运气也极好。
几次遇险,换成别的鬼子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可阿部龟二不仅活得好好的,身上甚至一点伤都没有。
不过这次,阿部龟二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透过墙上裂开的大缝,阿部龟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整个县城都被炸成火海,大量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民房正在一栋接一栋的倒塌,空中更有无数碎石瓦砾还有椽子乱飞,炮弹爆炸的硝烟还有建筑物倒塌的烟尘,将整个天空都罩住,仿佛一瞬间就进入到了黑夜!
不过这些对阿部龟二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最怕的就是藏身的这栋民房被炸塌!
这栋民房原本就摇摇欲坠,再挨上一炮就必定会崩塌,到时候他就会被活埋!
“八嘎牙鲁,究竟是哪个混蛋下的令,居然这时候对金山县进行无差别炮击?这不是存心想要拿我们给支那军陪葬吗?”阿部龟二一边在心里骂,一边眼珠子四下乱转,想要找到一个可藏身之处,躲过这次大规模的炮击。
阿部龟二先捡起一只木桶,可惜太小,只能罩住脑袋。
接着又找到了一只大澡盆,但又太平,无法罩住全身!
就在阿部龟二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之时,却忽然发现外面院子里好像有一口井!
这一发现顿时就让阿部龟二大喜过望,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冒着炮火冲出民房,以最快速的冲到那口井边,然后一个倒栽葱种下去。
几乎是在阿部龟二的身体刚越过井沿,一发炮弹便落在了他刚刚藏身的民房,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民房便立刻轰的一声塌下来!下一霎那,烈焰以及硝烟便迅速弥漫开来,将阿部龟二藏身的水井都罩住。
阿部龟二的运气果然极好,水井底下水不深,底下淤泥也是极浅,所以这小鬼子坠井之后居然毫发无损,仅仅只是脸上粘了些淤泥而已。
有些吃力的掉过身,阿部龟二再抬头往上看,只见井口一片通红,还有不少瓦砂、碎石以及折断的椽子什么的掉下来,由于井底太逼仄,阿部龟二根本就无法躲开,所以只能够尽可能的把身体缩成一团,并用双臂死死护住脑袋。
“八嘎牙鲁!”阿部龟二一边承受着肉体的痛苦,一边再次从牙缝里崩出一句经典的日本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