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朦朦胧胧地有人在问:“他怎么回事?是看完壁画入了魔障了吗?怎么成这样……”问的人声音低沉,好像是库师。
宝财咳了一声,敷衍道:“公子爷有这毛病,可能这图案刺激到他了……”
我随着他们的对话,悠悠转醒,仍是在压抑的过道里面,偌大的蛇妖壁画充斥在我的视线里,红衣君主狡黠盯着我,看得我心阵阵发悚。
秋月在边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地面有三角锥?”
三角锥?我抬起手,刚才跪倒在地的时候,手触到了虎牙般的利器,还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这让我不禁困惑,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正当想时,小道士看我醒了,从墙边起身,走过来,皱着眉头问我道:“舒服点了没有?”
我愣了一下,回道:“没事,就头突然沉了沉,难受得紧。”说着我拍了拍还略微重的脑袋。
小道士看我如此,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看他欲言又止,忙道:“怎么了?有事要说?”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问我道:“刚才怎么回事,你看着壁画,突然捂住头,不断在叫不要走,会死?”
我听小道士一说,又是愣了一下,的确,我刚才是看到地面上出现的血红色的“死”字了,可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不过这种头撕裂的痛感我经历过好几次,是我们封家特有的预感,小道士和宝财他们也知道我有这种奇怪的毛病,所以当下才会来问我。
我瞧着他,担忧道:“像是不好的预兆……”
小道士闻言,问道:“你看清楚了没有,发生了什么?”
我把刚才看到的,简单扼要说了一遍,小道士说:“就那么多?”
我点了点头,道:“那过程很痛苦,有那么多,已经折磨得我不行了。”说着,便撑起身子。
正起来的时候,我看原本不断东摸西看的八坚突然叫起在地上的宝财,他欢喜说道:“刚才没注意,原来这鸟身暗藏玄机,它的后背是凹陷进去的,里面有白玉雕的四象。”
宝财一听白玉,整个人好像充满了电,而闭目养神的库师,也突然坐起了身子,走到了鸟像之前。
我本来没觉得什么,但看八坚眼睛放光,先前不详的预感突然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赫然出现的“死”字,仿佛印刻在了几个友人的后背上。我心一凛,起身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他们身前,阻止道:“等等!别碰那鸟像!”
三个在鸟像边上的人同时转过身,莫名其妙看着我,我喘着粗气,再次说道:“先别碰,万一有问题……”
八坚一看到宝贝,精明就会被掩盖,他站直身子,不满说道:“公子爷,这白玉藏得多深,就是怕被盗,俺眼尖给它找出来了,能有什么问题?”
我想告诉他我刚才的预知,但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怕被人取笑,于是只能头大的好言相劝道:“你说是四象白玉,它被藏在鸟身里面,指不定就是用来吸引掘墓人设置的陷阱,所谓越难得到的,心就会越贪。”我胡乱编了个理由,但这个理由我自己都觉得可能是真的。
八坚怀疑地看了看我,库师一脸沉默地将目光对向我身后不远处的秋月,想得到印证。
秋月是老江湖,她看鸟像前站满了人,和小道士绕到了鸟像后,举目往镂空的鸟身里去看,开口道:“的确是要小心,这鸟像摆于中间位置,这四颗白玉圆雕规规整整放在鸟像之中,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放,下有凹槽承托,怕是什么设计好的陷阱。”
库师听秋月如此解释,纳纳地将两手交于身后,一脸深沉,似乎有点失望。
然则,最该懂我的宝财这回可是不乐意了,他道:“你们就是小心,才错过了那么多值当玩意,你说都进来了,怎么就一点好处不捞呢?”说着,便猝不及防地掏出了一颗白玉圆珠,那圆珠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凶猛白虎,是阳雕的。
我心“咯噔”一声,看着宝财一副得逞的贱样,真想抽他,秋月的脸色没比我好哪里去,她不顾女儿身份,怒骂了一句:“王八羔子,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不听劝的蠢材!”
然而,事情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宝财拿出那颗白虎珠雕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宝财原本被我们说得也有点害怕,所以拿着白玉,动也不敢动,眼睛溜溜地往两边打量,看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得瑟地站直了身体,道:“我说是你们太谨慎了吧,唉……得亏本大爷这回胆子大,没被你们给吓唬住,啧啧……”他揉了揉在肩上的火猴,举起手打量着白玉,看其质地圆润光滑,色如羊脂,开心得不行。
我和秋月面面相窥,正觉得彼此的担心是多余时,忽听寂静的空间里,传出“咯……”简短一声,紧接着毫无防备的,那些墙上悬着的铜鸟灯,突然侧到了一边,而那墙上的壁画,也随之凹进去了一块,露出一个个方形的窟窿,这种感觉仿佛去打碉堡,里面的机关枪顶出了个头。
我心瞬有死亡之感,喊道:“靠!那白玉真的是吸引人的陷阱!”
不容我们反映或者躲避,窟窿里面“突突”连续射出几枚暗器,这些暗器在圆形的过道里面,从四面八方打来,密不透风,我被眼疾手快的小道士拉下身,躲在鸟像翅膀下的一片盲区,可后背和手臂还是入了好几枚暗器,鲛革都防不住。
这些暗器密集如雨点打在鸟像上,像是巨大的冰雹砸向车子的声响,“当当”一片,鸟像被打得震动起来。
宝财和八坚不断嘶叫着,秋月惶急喊道:“放回去!快把白虎圆珠放回去!”
然则,这暗器装置十分紧,打出的“虎牙”力道威猛,谁都没法子迎面而出,只能躲在暗器射出的盲点,宝财若想要动,绝对会体无完肤,他没这胆量,只能哭喊着:“出……出不去!”
这时候,在他边上的库师怒骂了一句:“衰孙子!”说着,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圆珠,毫不犹豫地离开盲区,他身上“噗噗”射入了好几枚虎牙。然则,他为人硬朗,咬牙忍着,大喝一声,仓促地将圆珠放回了承托的窟窿里。
一瞬间,如冰雹般的“虎牙”停止了猛烈的攻势。惊险过后,众人已经吓瘫了,呼呼喘息了很久,才感身上密集的疼痛,我浑身不得动弹,也不敢马上出这盲区,而是颤手,将能拔出的虎牙拔出了身。
血一瞬间涌了出来,我龇牙咧嘴,小道士没比我好多少,大家伙身上全是一个个的洞窟窿。
这种情况下,宝财自是内疚无比,他出声道:“对……对不起……一时贪念……”
我原本对他贪财的毛病十分排斥,但看他浑身是伤,还护着怀中的猴子,心一软,不想伤口上撒盐,闷闷说道:“得亏我们都没死,吃一堑长一智,就当给你买点教训。”
八坚看宝财瘫软在地,也于心不忍,反倒是安慰道:“嘿,刘兄,你也别自责了,像公子爷说的,俺们都没事,要不是你动手,估计俺也会忍不住去掏了那圆珠。”
宝财听八坚一说,突然抱住火猴,委屈地痛哭起来,跟孩子似的。库师瞥了他一眼,呸出嘴里一口血,虚弱道:“别给我装了,赶紧拿出地精果……”
我听其声音嘶哑,心想不妙,也不管身上剧痛的伤口,起身去看他,他正靠在鸟像的圆盘之下,呼吸急促,仔细一看,他身上密布虎牙,看是刚才将圆珠归位的时候,射入的。
这一看,我心一酸,从宝财地方取走地精果和蒙古刀,刚步履蹒跚地走到他面前,我惊骇地呆在原地,蒙古刀“哐当”落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