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就这样杵在了我俩之间。
这里是直达客房及私人公寓的专梯区，娱乐餐饮在长廊的另一侧。
副班长自然不愿意被老同学碰见，他跟小姑娘出入酒店……
我也不愿意在公开承认自己跟梁泓辰同居后，却出现在这里……
似乎应该解释一下，又难免越描越黑。于是，我跟副班长站在哪里，大眼瞪小眼。
“干嘛呢？你认识她？”小姑娘率先开了口。
副班长嘴角一扯，算是笑了，“嗯，我大学同学，差点认不出来了。”
草！上周才见过，说得像久别重逢一样。
“你的小师妹吧？那么年轻！”
小姑娘的声音又脆又快，像春天的小柳条抽在副班长的老脸。末了，我还颇负正义感地纠正，“我们是同班同学。”
“哗！阿姨，你打了什么牌子的肉毒杆菌？居然那么皮光肉嫩？”
“……”
“仔细瞧着还真自然！脸一点也不瘫，效果真不错……是不是特别贵？”
“……”
“蜜三，那么巧呀！你那位男朋友呢？”副班长终于打断了小姑娘的自我想象，横『插』一句。
我眼波一转，“在楼上等我。”
“哦……家里呆腻了，换个环境？”
“……”
“你的腿好些了吗？”
“还行。”
“伤筋动骨100天，没事别往外跑……都成铁拐李了，你那男朋友怎么不下楼接你？”
“……”
“年轻人的热情呀，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难怪学长不放心，临走时还让我多关心你，有空就来看你……”
“……”
副班长喷了那么多，我终于听到一句，我想知道的。
“聂清河回美帝了？”
“嗯，15号回的。”
“车展不是12号就结束吗？”
“拜托！他是大ceo.好不容易回国一趟，给中华分公司提出了5年的战略布局……我们准备捋起袖子加油干！”
新能源&无人驾驶。放眼全球，天朝还真是一块肥缺。难怪聂清河有心大展拳脚！
不过，他回去了就好。美帝放着痴缠的妻+3个前世小情人，估计他也难以腾身。
淡淡一笑，“有事再联系，我上去了。”
“bye-bye！”
副班长朝我挥挥手。电梯门快关上时，又添一句，“蜜三，你的腿悠着点……年轻人没轻重……”
擦！
又一回，坐实了我跟梁泓辰的绯闻。
同学们怎么想怎么看怎么说，随便！只要聂清河别再多想。
电梯直达18层。大堂经理在前引路，经过内堂咖啡厅，即进入私属酒店公寓。不同于低层的对外客房，这里全是可售产权。
东长安沿线，三环内，210度通体落地窗，尽览长安大道的朝晖夕霞，以及cbd的万千璀璨！90平大两居两卫豪装套房，无条件全享超5星级酒店的所有配套……所以，一经推出瞬间磬销！
据说，业主大部分是外地人，买来就是为了十一看典庆！
师太住a1808，隔壁就是我入住的 a1806。龙三屯在b1807。大堂经理让我设置了房门指纹，介绍了套内设备及酒店服务才离开。
套房内，剩下我跟茯苓。
她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对着我就是三鞠躬，“姐儿。幸亏您肯要我！太谢谢您了！”
“怎么啦？”
“如果今天你不要我……我就会被公子辞退！”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姐儿！我们是三代家仆。干不好了，最多再安排到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解雇这一说。”
“哦……”
由茯苓扶着，我慢慢坐在沙发上。小牛真皮，natuzzi所制。我一直不喜欢皮沙发，觉得高冷有距离且不够随意舒适。今天看来，那都是价钱的问题。
“你还有什么家人，在张氏工作？”
“不少呢！我叔，我姨，我哥……”
“都在中都？”
“我姨和我哥在尚都。我叔在中都，你应该见过……全叔。”
“……嗯。有些印象。”
“在香格里拉酒店，你没让我叔送，自己打车走了……事后我叔让公子狠训了一顿。”
“哦。你家公子真难伺候！”
扔下这一句，我半闭双目，“你照顾我可以，但别事无具细，都跟张若弛汇报。”
“没问题。你看在医院，我也不多嘴。”
茯苓立即表决且交底，“你不吃『药』，我没说吧？你扔『药』我也办了……说到底，你不喜欢我，一切都白搭！”
我不语，但淡淡笑了。
两个护工，伏芩和扶桑，张公子却派了她来，不无道理。
“姐儿，我睡大厅就行，不妨碍你。这里的饭菜虽好，但你要换口味，我随时给你外买。你平时用的盥洗品，我都带来了。衣服什么的，你要换一套吗？”
“有吗？”
“当然有！我按你在医院穿的style，挑了几套新的。”
抬眼，瞅着她内外张罗，“你买的？”
“嘿嘿！我提议啦……公子立刻将尺码报给了我。”
“……”
案上，摆得栩栩如生的几件素衣，茶白、竹青、艾绿、墨灰、嫣陀……虽心生欢喜，但又不想动。
低头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袍子，再想想下午还得回星舆见客户……
算了，毕竟人在江湖。
简单沐浴，换上墨灰的中袍。轻软的棉纱，合度修身，仿如量体裁衣。茯苓将我的长发挽了一个松松的花苞，顾盼之间神清气爽。
这时，门铃响了。
茯苓开门，龙三推着一新轮椅进来。
“梁先生说，你还是少些走动，养着为宜。”
我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眼看已正午，茯苓拿拐杖，龙三推轮椅，三人乘电梯前往观莲阁。
一进大堂，领班即问好并引路，沿长廊步入湖心小亭。迎面是一原木禅式屏风，中间垂挂一书轴，写着“净心一瓣”四字。
侧转入内，师太端坐在正首，左下是五公子张豪莘，以及一位身穿白『色』开襟武服的中年人。他皮肤黝黑，光头，浓眉细目，印堂凹陷。
“来了，坐吧。”
师太朝我招手，“莘五刚巧找我，便约着一起吃个饭。这一位是小张董特邀请来的郭先生，郭金龙。”
我微微一笑，“郭先生，您好。”
“您好。”他点头应下。
龙三将轮椅推到师太左侧，跟茯苓一起退了出去。
环视一圈今天的座排，我问：“小张董呢？”
“还在尚都。”师太回了一句。
也对。张老先生昏『迷』不醒，生死未定。张若弛床前贴守，作为亲儿子的张稼雨、张稼云，肯定也得守着。于是，爸爸请来的术士，便由五公子接待。
张豪莘瞥向我，视线往身下一瞟，“你的腿，怎么样？”
“还好，多谢关心。”
这时，女侍应端来黑木长条茶盘，将沏好的茶逐一分杯。
“郭先生请用茶。”
师太淡淡地招呼着。我端起闻香，浅浅一抿，是雀舌梅坞龙井。
“不知莘五有没有跟您说起病人的情况？”
“说了一些。”
“请问郭先生，你打算从何下手？”
“这事好办！”
郭金龙一口喝掉玻璃竹节杯里的茶汤，“我请神上身，立刻就能摆平。”
我一听，垂目无语。
神，又怎么会上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