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去,室内的空气,顿时流淌起来。
云山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师太这一趟来去匆匆,竟没顾上循例训几句梁四少。
张若弛唇角轻抿,梁泓辰眸波一转。两人对视一眼,均不置可否。
我懒得八卦,继续下逐客令。
“两位请回!我需要静养,以后你们都别来了,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你行动不便,怎么一个人呆着?”张公子眉头一皱,率先开口。
“小甜呀,你的脚至少要养三个月,无论你住院还是回家,身边都离不了人。”梁泓辰负手踱步,站到了我的床前,“你想谁来伺候你?你尽管提!但一个人呆着,不可能!“
“伏芩和扶桑,不够好?”
侧目朝张若弛一瞥,我开门见山。“她俩体贴懂事,很好。但我不想用你的人。”
“你想自己另请?”
“嗯。”
“随你。等你找到合适的护工,再换人。”
“好。那你俩可以走了吗?”
张若弛眉峰轻扬,“可以。你乏了,我们不妨碍你休息。”
这算是让了一步?可下一句,我觉得刚才自己想多了。
“请你订一个固定的探视时间。让我俩以后都别来,也不可能。”
“……”
“小甜,你现在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伤残人士。见不着你,我怎么放心?!”
“……”
“无论师太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必理会!”
心头火起,我一脸的不耐烦,“你很闲吗?还有你?!”
梁泓辰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两手一摊,“小甜,我真的是见缝『插』针赶过来……我没那么无聊!”
左手抚上缠满白纱布的右臂,张若弛淡淡地说:“你立好规则,我们就按规矩来。你急着回家也没用,我们可以天天往你家跑。”
顿时,我炸了『毛』!
“……你什么意思?!”
张公子不急不燥,徐徐地说:“意思就是,你想我们每天不定时出现,还是每天按点出现?你喜欢我们往你家跑,还是来这病房看你?”
“……”
“小甜,这段时间你受累了!趁着养伤好好休息。”
梁泓辰上身往前一倾,眸光和霁,语调软柔,“我算不上日里万机,但确实杂务缠身。你定个探视时间,我好安排事情,你也少受些打扰。行吗?”
忽然,我发现这两人还真是合作无间。一唱一和,一软一硬,配合得行云流水。
我还偏不吃这一套!
板着脸往床头一斜,被子直接往脸上盖,眼不见为净!
“哈哈!”
随即,我听见一声朗笑,是梁泓辰。
张公子清了清喉嗓,“表哥,要不你上午我下午?”
“可以呀。我上午10点过来,陪小甜聊聊天喝喝茶,然后一起吃午饭。”
“呵呵,那我下午3点过来,张罗一下,晚饭盯着她吃。”
草!
那我还有什么一个人的时间?
“不行!”
我一掀白被单,狠狠地刮着这两个男人。
下一瞬,感觉他们的目光有点别扭。是我捂在被里,头发零『乱』了?还是脸憋红了?气也喘了?
梁泓辰星目凝睇,继而微微一叹,“小甜,你知道什么叫无心雨成意吗?”
微愣,还没反应过来。
“说个时间吧!要不我们就上下午轮班。”张公子波澜不兴,但眸『色』转深。
冷哼一声,我也从恶如流,“下午2点到3点。隔天。”
“……”
“……”
“就这样,滚!”
梁泓辰挑眉,耸了耸肩;张若弛垂目轻笑,两人相续而出。
房门一关,整个世界清净了!
我定的时间,很是磨人。
如果一早到公司且午饭后延,还能连轴开个会,沟通安排些事情。如果起得晚,没多久就到饭点,你不吃员工也得吃。指着下午处理事务,约见客户?可探视时间卡在2-3点。从医院出来赶回公司,最快也4点了。直奔饭局又太早,下班前截住员工讨论工作,有点招人烦……
哈哈!
我看你俩能有多闲?
有点饿了,又懒得张罗,正要眯一会儿,扶桑就端着热气腾腾的云吞来了。
荠菜馅儿的。正是节令,味道还不错。我便吃完了。
次日,梁泓辰和张若都没有过来,相安无事的一天。
第三日,白大褂们一早循例查房。
一堆检查后,花白头发的男医生破天荒对我点点头,“还行,居然消肿了。明天能保持这样,后天可以出院。”
我两眼一亮!
观世音菩萨就是给力,我全天持大悲咒,日夜观想自己健步如飞,效果还真神奇。
“『药』得接着按时吃。”
“……”还有这么一茬?
我一愣,立马抢在伏苓前面,使劲点头,“吃了!”
等白大褂们都走了,伏苓才嘟起小嘴,“姐儿,您可是半粒『药』丸也没吃!”
“没事儿,你看我不是也好了吗?待会你悄悄把『药』给我扔了。”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后天就出院了!”
提起出院,得找个人给我办手续。立刻想到马蜂窝,一个电话拨过去,却没人接。微信留言让她后天务必过来。
午后,吃饱犯困,人也躺乏了。
想将自己搬到轮椅上溜达一会儿,估计伏苓又各种紧张……我便指使她去将那些消炎消肿的胶囊处理掉。
人支走后,我开始挪上身。
完好的左腿已经着地,裹着石膏的右脚还在床上拖着,伸长手扒拉墙头的铁杖。就差那么1厘米,手指却够不着……正是尴尬!
“小甜,你在折腾什么呢?”
我浑身一凝。
这声音……
没有动,也没有回头。我似乎定格在哪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墙头那一把铁杖已经塞到我的手上。
“你想干嘛?我扶你去。”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才缓缓捌过头,“你怎么会来?”
“听马蜂窝说你住院了,我便过来看看。”
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那么的平淡无奇,那么的理所当然。似乎他从前是这样,永远也是这样。
我抬眸,凝视着眼前的聂清河。
面目疏朗,唇际泛着浅浅的笑,一如松下明月,清冽无比。
毫无破绽的白衬衫黑西裤,依然猿背蜂腰,依然英挺轩昂。男人在时间面前,总是占尽优势。
“腿怎么伤了?严重吗?怎么没请护工照顾你?”
“还好。”
我将思绪拉回当下,“你怎么回国了?来中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