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车轮溅起泥浆,四散着洒向路边。
一束刺眼的阳光穿透帘幕,射到女童满是污泥的脸颊上。
再仔细一看,两名男子一左一右闭眼在马车里,守在女童两侧。
女童全身被绳子绑住,眼睛紧紧闭着,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的唇抿紧,身体瑟瑟抖,似乎陷入了什么折磨之中。
“咔--”
“娘的!”
猛然一个颠簸,驾车的人咒骂一声,马车继续向前疾驰。
女童的手指动了动,眼睛微颤。
这是哪里?
唐月微微睁开眼睛,一阵彻骨的痛意由胸腔蔓延至全身,之前的情景腾地一下在脑海里回放,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没错,她被抓起来了。
身上的小袄浸了泥水,皱成一团,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唐月被冻得瑟瑟抖。
她尽力抑制住溢出嘴角的呻、吟,强忍着身体没动,唐月只能用余光打量周围的一切。
旁边两个陌生的男子闭目养神,似是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唐月咬唇使自己平静下来。
她感觉到在自己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之中,身体被绳子捆紧,扔在一边。
她赶紧又闭上眼,假装还没醒过来。
马车上除了她,大概还有三名男子,驾车的人应该和之前的人是一伙的,但他们掳她来,到底有何目的?难道是人牙子?
还有阿哥,他有没有事,有没有被抓到?唐家知道他们出了事么?
唐月心里一阵惶恐,她不知道这辆马车到底驶向何处,现在又到了哪,会不会离家越来越远,远到阿爹他们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才来唐家一年,可早就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真正的亲人,把自己当成了唐家的一份子,阿哥还那么傻,没有她肯定会被别人欺负的。
昨日她还在小院和阿娘一起笑着说话撒娇,早时她还在和阿哥闹别扭,幸福甜蜜的场景一一在目...
唐月的心像大海中的浮萍,一时间孤苦无依。
她能逃得掉么?
身边的男子还是没有动静,也许是因为她的外表而降低了警惕心,唐月忍不住猜想也许他们真的睡着了,要不要赌一把?
她的力气大,也许可以把绳子挣开然后趁机逃跑,可是马车外还有一个车夫,要怎么才能躲过他们逃出去?!
唐月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她靠着马车壁,动作极轻地摸索起身后的绳结,眉头渐渐皱起。
绳子捆得很结实,凭借蛮力很难挣开。
可是她身上唯一的木簪子也不在了。
唐月一时之间又陷入了绝境。
马车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度很快,沿道两侧是条长长的水沟,一路蔓延而去,盖因天气寒冷,水沟里的水已经干涸了,松软的泥土似是结了冰,坚硬非常。
路上则因为阳光的照射,冰雪渐融,一片泥泞。
驾车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嘴里衔着烟斗,亘长的白色疤痕横贯整个脸颊,一身杀气外露,显然是见过血的。
“驾!”迎面而来突然过来一辆常见的黑色马车。
两辆车擦肩而过,黑色马车直接溅了汉子一身泥水。
汉子大怒,眼底闪过杀意。
“格老子的!你们长不长眼!赶着去投胎呢!”
黑色马车戛然停下。
汉子一怔,接着又骂起来。
“怎么了?”
马车里的人感觉到了动静,掀起帘幕露出一张脸,审视地望着汉子。
汉子缩了缩脑袋,凶悍的脸上连忙露出讨好的笑,“没事没事,大人们歇好,再一会就到了。”
“麻利点,别耽误大人的事!”
“是是!”
汉子忙不迭的应是,半点不敢托大。
他瞪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冷哼一声,“算你们运气好!”
说完就驾着马车继续按原路行驶。
“驾!”
马车纹丝未动,汉子又狠狠抽了一下,
好好的一匹马竟轰然倒地。
彼时唐月终于想起了一个笨法子,把绳子放在身后的木桩上,缓缓地磨,动作极轻,生怕被人看出来。
磨了半天,收效甚微。
“外面怎么了?”
马车里的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阿弟,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
稍微年长一点的男子看了看闭眼昏迷不醒的女童,嘱咐另一人。
“就这么个丫头,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能翻了天不成?!”那人一脸不屑,催促道,“快出去看看,耽误了时间大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男子掀开帘幕,出去了。
马车里只剩下唐月和另外一名男子。
听到他们的对话,唐月内心波涛汹涌。
大人?这些人要把她交给什么大人,唐月暗暗咬紧牙关,看来抓她的绝不是什么人贩子,整件事绝对是有预谋的!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外面好像出了什么事,说不定有机会逃出去。
唐月认真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动作更加小心。
“啊!”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狠烈的惨叫。
唐月的心被吓得猛一缩,随后又忍不住升腾起淡淡的希翼。
难道是有人来救她了?
她更加快了磨绳子的动作。
男子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先是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唐月,在确定她没有醒过来的时候,翻身下了马车。
“怎么了?”
他望着如临大敌的兄长,皱紧眉,“生了什么事?”
视线往下,陡然落在地上的尸体上,脸上有白色疤痕的汉子,正是给他们驾车的人,心里大惊,望向兄长。
年长男子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几步远的马车,态度极其恭敬,“高人在上,是我们冒犯了。”
黑色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冷哼,年轻男子的笑声,“冒犯谈不上,只是有人对我家主子口出狂言,不能不罚。”
“既然这人冒犯了阁下,那我等就把他交给阁下处置了,还望能原谅则个。”
“好说好说,我们可都是讲道理的人。”又是刚刚的男声,而他口中的主子始终不一言。
“那,我们是否可以走了?”
“请便”
兄弟二人赶紧上了马车,驾着只剩下一匹马的马车,快前进。
“哥,刚刚那是什么人?”
“惹不起的人”。
男子不屑,“我们可是李家的人,有什么惹不起的!”
他哥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刚刚谁是让你出来的,不是让你看着那丫头么?”
“一个死丫头还能长翅膀飞了?”男子笑着打开帘幕,“哥,你看人不是在--”
“人呢?!”
马车里空无一人,地上只余一段被挣开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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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和亲生父亲见面了,啦啦啦~︿( ̄︶ ̄)︽( ̄︶ ̄)︿飞.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