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语冰带着小不点儿和红孩儿出了宫,玩到很晚才回来。
秦王嬴政原打算趁着给嬴语冰办生日晚宴的机会招个金龟婿,可是现在呢,刚办完葬礼,宫里的大多数人还缠着孝布,如果嬴语冰在这个时候过生日,会显得很不吉利,哪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参加嬴语冰的生日宴会呢?
嬴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给嬴语冰过这个生日为好。虽然他心中对嬴语冰有些愧疚,但愧疚归愧疚,他终究没有给嬴语冰一个像样的生日。
他不知道嬴语冰会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他心里清楚,这个宝贝女儿非常重视她自己的生日,再加上自己的宠爱,从小到大,每个生日都是无比隆重,百官纷纷庆贺,那礼物堆在一起,总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了。
有的时候,就连其他地域的使者也会不辞辛苦地来到咸阳宫参加公主的生日宴会,并且送上珍贵稀有的礼物,以此博得公主开心,巩固与秦国的友好关系。那场面,想想也知道有多热闹了吧!毫不夸张地说,秦国十六公主嬴语冰是秦国的一大盛事。
可是今天,嬴语冰过了一个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生日,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我今天什么表示也没有,唉,语冰是选择理解我,还是选择厌恨我呢?
嬴政想到这些,难免有点儿焦虑。
而嬴语冰呢?虽然这个生日过得并不隆重吧,但她在回宫之后,丝毫没有去找自己的父王嬴政撒泼的迹象,而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锦华殿内打坐修炼。
嬴政听说嬴语冰回宫,在经历一场纠结的心理斗争后独自前往锦华殿,没错,他没有让任何人陪同。
“公主,大王来了。”
小玉急急忙忙地跑到嬴语冰跟前,道。
嬴语冰缓缓睁开眼睛,不急不躁地说道:
“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迎迎大王,我一会儿就下去。”
说罢,嬴语冰从蒲团跳下,整了整衣襟,准备去迎接嬴政。
父王这个时候来,是给我道歉吗?
但似乎又不是……
她好像知道父王来锦华殿的目的,却又好像不知道。
“公主,大王是一个人来的。”
小玉补充了一句。
当时,她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有些困意,正准备回房休息,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看见远处一道魁梧而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秦王!
接着,她又看看秦王的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侍卫随从!
她对此很是惊讶,又不敢耽搁,便赶忙跑上来告诉嬴语冰。
“什么?大王是一个人来的?没带随从?”
嬴语冰也是一脸的错愕,道。
父王平常最讲究了,就连上个厕所,都恨不得带着一群护卫。
今天这是怎么了?
嬴语冰在宫里的时候,几乎没有见过秦王一个人出行,所以,她才会觉得奇怪。
“嗯,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大王是一个人来的。”
小玉一脸认真,道。她对自己的视力很有信心。
“哈哈,寡人就是一个人来的,我的宝贝女儿难道不欢迎吗?”
不知什么时候,秦王站在了嬴语冰的屋门口。
小玉听到秦王的声音,慌忙转过身,对着秦王行了个大礼。
来的可是大王,她一个做侍女的,在礼数上可不敢有丝毫怠慢,否则,那就是死罪,她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你下去吧,”秦王看了小玉一眼,摆了摆手,“寡人和公主有几句话要说。”
“诺。”
于是,小玉很乖巧地退下了。
她可不是那种没眼力劲儿的奴才。更何况,大王都发话了,她哪敢不听啊?
“语冰,今天去哪里玩了?父王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你?”
秦王嬴政走到嬴语冰的面前,笑了笑,然后一脸讨好地问道。
他在嬴语冰面前也不称“寡人”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位父亲,一位普通的父亲而已。
“我今天在宫外玩了一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
嬴语冰转过身去,背对着秦王,说道。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但是,在秦王的耳朵里,这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了。
语冰是真的生气了!
“哟,我的宝贝生气了。”
秦王走到嬴语冰的身旁,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没有,我没有生气。”
嬴语冰反驳道。说实话,因为生日的事情,她心里有点儿小难受。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孩子,我是你父王,你骗不了我的。”
秦王说完,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不长不短圆圆的竹筒,递到嬴语冰的面前。
竹筒虽然略显陈旧,但上面雕刻着的精美图案依然不失其风采。
嬴语冰看到这个小竹筒,一下子怔住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过,跟父王以前送给我的礼物相比,这东西也有点儿太寒酸了吧。
真的是生日礼物吗?
嬴语冰有些怀疑,始终没有接过这竹筒。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你亲生母亲的事吗?拿着吧,这里面有她的画像。”
秦王见嬴语冰迟迟不接竹筒,稍作解释道。
嬴语冰一听这里面有自己亲生母亲的画像,不禁激动起来,迅速接过竹筒。
秦王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接着说道:
“我本打算在你成亲的时候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可是,后来想了想,这东西总有一天是要交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都一样,更何况,你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权利知道这些。”
闻言,嬴语冰的呼吸变得更加沉重,她喉咙一动,使劲咽了个口水,然后在秦王的指示下,找到竹筒上面的机关,缓缓打开了竹筒。
整个过程,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十二年前,她第一次听到“素雪”这个名字。
可是,她没有向任何人问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因为她不敢。
她害怕自己的生活会因此而改变。
十二年后,她需要再次面对这一切。
这一次,她不能再逃避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嬴语冰在心底暗暗问道。
紧接着,一道檀香木制的画轴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