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未至黄昏。
风,有风。
清风自落叶飘零的长街里吹来。邢风的白色长袍鼓动膨胀,风猛烈的灌入其内。
地面,地面残破。
风无衣凝视着树木摇晃,枝叶断折坠落下来搭在铁栏杆后面倒塌的墙壁上,绿叶还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以及四周的破裂,六道玄符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实为恐怖了点,难怪连冷面白衣邢风都没有留下他们,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两道车辙淡淡的印在泥地上,浅印延伸到远方的尽头,风微起,灰尘便激起飘扬,印子也消失了。
?风无衣收回了眼眸,望了望邢风,微笑的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寻人。”邢风说道。
“跟他们有关。”
“不确定。”
“那也不排除,在皇城多半发生的事情都跟他们有关系。”风无衣淡淡的说道,眼眸望向了黄昏里的落日,西沉的落日犹如一团燃尽的炉火,散射的日光依旧明亮如火,燃烧着半边天际,红光温暖着大地,殿宇,楼塔,山岭,树木,以及行走匆忙的人群。
“他们的来历。”邢风冷峻的脸庞转过来,看着风无衣,语气平静的问道。
“修罗宫。”风无衣明亮的眼睛回望着他,平淡的说道。
邢风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冷峻的说道,“东荒榜第一势力,修罗宫。”
“恩。”风无衣唇边浮现一抹微笑,缓缓的说道,“东荒大陆分裂千年,势力无数,盘根错节,宗门派别成千上万,还有那老牌势力根深蒂固,然而修罗宫现世数十年便能力压无数强大的宗门,挫败六阳书院这等古老的传承势力,排列东荒榜第一势力,可见修罗宫的强大和恐怖之处,不可小视。”
邢风眉头皱了皱,修罗宫是何其强大和行事作风何其霸道他在清楚不过。他位列杀手风云榜第九十九名,闯荡东荒大陆十数年,威名赫赫,谈起杀手白衣冷面邢风都神色剧变,谨小慎之。然而,邢风在东荒大陆混迹的数年间,从未杀过东荒榜上前五的强者和他们势力之内的人,不是没有这样的任务可接,而是不能,因为他们身后的势力庞大无比,强悍至极,其中修罗宫由为慎之,行事霸道,作风狠毒。一旦招惹上,麻烦便不但随之而来,后果极其的严重。
修罗宫是东荒大陆上最神秘的势力,也是最狠毒,最霸道,最强大的势力。短短数十年,便接二连三的打破了六阳书院,天道盟,柳剑谷,云宗等长期称霸东荒大陆强悍的老牌势力,登上东荒榜第一的位子。尤其是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行事作风一改往日隐晦的锋芒,变得霸道和铁血,隐隐间有着称霸东荒大陆,把分裂千年的东荒大陆囊括其内的意图,如不是还顾及六阳书院这等底蕴悠深,传承数千年而不倒的势力,恐怕早已付之行动了。
邢风脸色凝重,修罗宫势力都渗透到这里了吗?
“来的是谁?”
“还有谁?看看满地符文不就知道了吗?”
“修罗七煞之玄煞。”邢风脸色微微拂过一层波动。
“应该是。”风无衣回道。
玄煞善符,炎煞会火,血煞用血,这是东荒大陆无人不知的事情,他们强大而可怕,精通符火血,可以说这就是他们的底牌,然而血煞之上的鬼煞,神煞,地煞以及那位天煞,则很少露面,因为用不着他们动手,玄煞,炎煞,血煞便可完成,其中那位天煞好像从未出过手,就连打败六阳书院的副院长大人都只是地煞出的手,尤其可见修罗七煞是何其强悍和恐怖,实至名归的位列东荒榜第一的位置。
太阳没入远方的地平线,黄昏的光变得绚丽多彩,天空的紫色倒映在水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摇摇晃动的水波映出浅蓝而银白的云丝以及深紫的霞光。
夕阳余晖遍洒在琉璃皇城内每一座塔楼的顶上和宏伟殿宇的瓦檐上,散射出道道刺眼的红光。几只晚归的大雁无声的滑过明亮绚丽深紫色的长空里。风吹动着流云从风无衣的头顶飘过,地上碎裂尖锐光滑的石子闪耀出狭长的金光,映入风无衣明亮深沉的眼眸里。
“他们的目的。”邢风在问。
“琉璃祭天典。”风无衣在答。
风凉了,黄昏在消散,霞光在褪去,银白的浮云被吹散,天空的浅蓝转为灰色,墙壁的倒影慢慢变淡,红色的阳光黯淡下来,向西边沉沦。天际变为黑色,暮色苍茫的降临。邢风走了,朝着琉璃祭天典的方向而去。
风无衣站在晚风里,目光望向浓烟滚滚升起的远端,那云山之中,那琉璃祭天典应该结束了吧,不知最后的结果怎么样?
踏着步伐,轻轻的向小楼走起,没走几步,回头望了望灰黑的天空,天际最后一抹红云消失在他眼睛里,被淡淡的暮色笼罩了。
灯火。
万家灯火已亮。
小楼的灯火也亮了起来。
风无衣坐在窗子上,目光无声的打量着天空,漆黑的天穹上也冒出了无数闪闪发光的星星,点缀着漆黑的暗夜。星星一闪一闪,犹如无数的流萤在暗夜的苍穹里来来回回的穿梭,放出明亮的星光。
酒灌入口中,笑容挂在脸庞。
坐在窗子上,腿微微弓起,长发披在肩后,飘逸的飞舞,洒脱呈现脸上,只是脸上透着微微的忧伤,忧伤为人。风无衣想到金叔匆忙的说过主公也有难处,是什么的难处可以让自己对自己妻子不闻不问,对儿子漠不关心。“真的漠不关心吗”那么又为何数次站在远处偷偷的凝望,眼眶为何泛红,脸庞上为何有着浅浅的泪水,虽然一次都没看过父亲哭过,但那不是泪水又是什么呢?为何父亲封刀归隐不问世事呢?母亲为何一次次哀伤落泪,风无衣看的出来母亲深爱着父亲,父亲难道不爱母亲吗?若深爱,为何十数年从未和母亲说过一句话?悲伤的情绪融化在酒里,酒在肚里荡漾开来。
抬头仰望星空,月亮高高悬挂在天际,洒下一片银白的清辉,近处,房檐的倒映阴暗而冰冷,风也好凉。
夜慢慢变得深沉。
手中的酒壶已空了,原来酒是经不起喝的。望酒能解忧,然而忧愁却解不了酒。
初风骤起,吹醒了本就未醉的风无衣,风无衣忽然想到慕云飞,那个青年,那个第一眼便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命运欠了他一样。真的有命运吗?那么我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
风无衣望着远方,透过深沉的夜色,目光望向了云山的方向,那个叫慕云飞的青年是否在琉璃祭天典上,是否会受伤。
茫茫夜色,灯火通明,琉璃皇城一片明亮。房梁上的月光宛如寒霜般银白,风阵阵拂过风无衣的头顶,吹动着小楼,小楼那个古老的传说会来临吗?英雄真的会归来吗?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夜色的苍穹,风无衣明亮的眼睛紧紧追随着,看着那颗璀璨的流星,仿佛那颗闪耀的流星就是那个青年慕云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