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彭因坦微笑。索锁突然之间身子软了下来,依赖地靠着他。他低低头在她耳边说:“你这是在诱惑我是不是?要是你再这样,我可就顾不得了啊……”
他戏谑地说着的,本来是意在提醒索锁有车子进来了。像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是谁来了,想都不用想的。可是索锁直了直身,抬眼看了他,突然就勾住了他的颈子,深深吻他……她的呼吸有点急促,吻的也急切和凶狠。彭因坦的气息完全笼罩了她,但是这么冷的地方,他的气息渐渐还是被吞没了……她不得不抓紧他的衣领。
彭因坦看着索锁绯红的面颊和眼睛,本来想笑一下的,可是看到她眼里几乎忍不住要迸出的泪水,他愣了下,手背贴在她脸上。
“索锁?”他看着她的眼。蒙了一层晶莹的水膜,看不清眼睛里到底都是什么。他心头一震。
索锁转了下脸,望了玻璃墙外深邃的海。两人依偎在一处的倒影浅浅地印在玻璃上,还有远处静静停着的车子——没有人下车来,像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她吸了下鼻子,轻声说:“有人来了。燔”
彭因坦转回身去,索锁已经先下了车。他把头盔挂在车把上,歪头看她。
索锁只顾低头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倒并没有被人撞见刚刚那火热场面的尴尬。他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发,像摸只可爱的小狗……索锁也歪歪头,躲开他的手窠。
彭因坦仍坐在车上,抱了头盔看她。
她被他看的脸红起来……听到车门的轻响,他们一起往远处看——已经停了一会儿的车上司机下来开了车门,从后车厢下来的是这别墅的主人巩义方——西装革履的一副随时出现在人前都仍然是可以参加记者招待会的模样,很有神采。
“我头一回跟这小子见面,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不管怎么忙,都是一丝不苟的——义方!”彭因坦下来,牵了索锁的手,跟巩义方打招呼。“刚回来?”
巩义方边往这边走边系着外衣扣子,说:“刚回来。飞机晚点,不然还能早些。”
“听说你有急事去北京的。事情办的顺利吗?”彭因坦问。
“还好。车子怎么样?”巩义方看看彭因坦,又看看索锁。他的目光在索锁脸上稍作停留,转开了。“我没试车。”
“很不错。要不是外面太冷,我还想多跑一会儿。”彭因坦说着,也看了索锁,“怎么样,要不我们骑车回去?干脆一起冻成冰棍算了。”
索锁微微瞪了他一眼。
彭因坦就笑了,说:“知道了。说说而已,这么凶。那你在这等我,我把车送进去。义方,车还放你这。改天我再取走。这位大小姐还没答应把车收下呢。”
他说着,斜睨了索锁一眼。
“我收下。”索锁说。
彭因坦听了,哈哈一笑,说:“多谢你肯收。”
索锁推推他,让他快点把摩托车送进去。
“马上回来。”彭因坦跟巩义方示意,“拜托你照顾她一会儿。”
“啰嗦。”索锁说。
彭因坦笑着走开了。
索锁转了身,看着他潇洒地甩开他的大长腿跨上车去,一忽儿就把车开走了……她目不转睛的,既是看着彭因坦,也是避开巩义方的注视。
巩义方站在索锁身边,低声说:“先上车吧,这里有点冷。”
“不。我等他。”索锁说。
巩义方沉默了。
索锁向后退了退,几乎要退进这玻璃墙里去了。彭因坦只去了一会儿,她却觉得这点时间无比漫长而难熬……她转过身去,望着海底的礁石。跟上一次看到的不同,夜晚的海像是随时会把这仅有的光和生命都吞掉……玻璃反光中巩义方站的僵直。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清冷中有审视,也有不安和焦灼。
“决定了?”巩义方沉着声音问道。
索锁视线抬高些,但仍是默默望着巩义方的倒影。
“你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他说。
“那么哪条路容易些?回到你身边吗?”索锁清晰地问道。
“回到我身边。”巩义方也清晰地回答。
索锁看到彭因坦从车库里出来,他往这边一望,她就转了身,说:“因坦……是你的朋友,巩义方。”
“我知道。比起对不起他,对不起你更折磨我。”巩义方说。他声音极低。
“混蛋。”索锁看着走过来的彭因坦,微笑了。泪水却开始在眼里打转。
“给我一个机会。”巩义方看着索锁转过脸来,她眼里的泪终于是滚下来。他得使劲儿攥着手,才能忍住不要马上去给她擦去泪……彭因坦的脚步声像刀刃,在挥着向他砍。“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让我再有机会……好好照顾你。”
索锁抬手迅速撇去滚落的泪,转脸看向彭因坦。她微笑着,眼睛使劲儿眨了眨,睫毛上的泪珠儿抖掉。
“你怎么这么
慢?”她问。
“我离开顶多两分钟。”彭因坦发现她落泪,眉一抖,瞥了巩义方一眼,过来揽了她问:“怎么哭了?”
“太冷了。冻的我都鼻涕眼泪的了。”索锁掩饰地说。她鼻音这么重,自己都吓了一跳。
“都怪义方小气,这么好的地库不装暖气。索锁要是感冒了,就是你的罪过。”彭因坦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索锁肩上,说:“走,我送你回家。”
“好。”索锁缩在彭因坦的外套里。他身上的热力还隔着两层厚厚的衣服往她身上钻,这简直让她战栗起来。
彭因坦跟巩义方说:“那我们先走了。你快点上去休息下吧,看你样子还挺累的。改天好好谢你。”
“不用谢。”巩义方说。
彭因坦拍了下他手臂,带着索锁往自己的车子走来。
巩义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像刚刚一进车库,就看到的画面一样,这种痛苦简直蚀骨啮心……他看着坐在彭因坦身边的索锁,抬起手来挥了下。
彭因坦按了下喇叭,车子调头时,在车上的索锁看到巩义方挥手的那个小动作,咬紧了牙关。
“还是冷吗?”彭因坦伸手过来,握住索锁的手,果然索锁的手不但冰凉,竟然还有一点痉·挛。“该早点儿离开的,让你挨了这半天冻。”
索锁反手握住他的手,摇头说:“不冷了。真的。”
彭因坦看看她,微笑。手指爬了爬,爬到她袖子里去,在她柔软而温暖的小臂肌肤上腻了会儿。他暖和的手臂也贴着索锁的手心。他说:“过会儿应该会好点儿。我车子开快点儿,好让你回家睡个暖和觉。”
“……嗯?”索锁看了一会儿冷清的街道,转头看他。
彭因坦笑起来,说:“别想歪了。我就是想快点送你回家休息的。还是家里暖和。”
索锁轻声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晚上你来吗?”彭因坦问。
车停下来,索锁还是没立即回答。
彭因坦过来给她开了车门。他仍然是一件衬衫。简直要在寒冷的晚上,头顶都要冒白气了。索锁下车来,把他的外套给他披上。
“你别只顾我。”她说。
“喂,还不如快点儿进屋呢。”彭因坦低头看着索锁给他系着扣子。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形真是难得的温情……他再低低头,额头抵在索锁的额头上,“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索锁撵着彭因坦。“我们明儿再见。”
“索锁,”彭因坦推着索锁往大门口走,等着她开门,“我刚问你的明天晚上来不来,怎么不回答我?”
“你真想让我去?”索锁输入密码,门“咔哒”一声开了。
“对。妈妈同意了。机会也难得,妈妈这边家里大部分亲戚都在。”彭因坦说。
索锁回过头来看着他,“彭因坦,你知道这……”
“你不要把这当成见家长。就是一普通的家庭聚会。人多,热闹。”彭因坦陪着索锁走进大门。姥姥可能已经睡了,客厅里的灯都没有开。院子里只有一盏灯,显得比平时还要寂寥……他见索锁没有说话,就继续说:“不过不勉强你。以后还有机会。你躲得过初一,怎么也躲不过十五。”
他说着,见索锁不吭声了,拉了拉她的围巾,露出她的嘴巴来。
“还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说,我可要……”他还没说完,索锁翘起脚来,亲了他一下。
这是索锁今晚第二次主动吻他……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贴在自己身前,仰着脸索吻。
“再来一下。”他语气里满是笑意。索锁只得又亲他一下。
索锁身子很轻,他这么抱着,就跟抱着一个玩具熊的男孩子一样,轻而易举的。
“我喜欢你这样。”彭因坦微笑。
“嗯……为什么?”索锁轻声问。
“会让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彭因坦说。
索锁搂着他的颈子,不看他的眼,紧紧抱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