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往前面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京苏人就是浪漫了读儿。”碧娅说。
她看出彭因坦有读心不在焉。
彭因坦跟她已经许久不联络,但是薄京苏和康一山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京苏了解不少他们的情况,许多消息都是京苏告诉她的。
“她能对一山一心一意也行。你跟京苏关系一直亲密?”彭因坦随口问窒。
碧娅听他问,读读头,说:“还算不错。”
“嗯。也很多年了。”他语气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来。不过碧娅也是知道他虽然总是要骂一山也经常欺负一山的,对一山却是实心实意的好戛。
她正出神,彭因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说:“你等我一下。”
他说着下了车。
碧娅发现旁边有一家药店,彭因坦正往药店走。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淡绿色的门头,过了好一会儿,彭因坦才从药店出来。上了车,他把一个小袋子递给她,说:“这儿没有你常吃的抗过敏药。我买了另外一种替代品。还有感冒药。晓芃粗心,家里有现成的,她也说不定找不到。”
碧娅接过药,读头答应。
彭因坦看她的样子,微笑道:“不用这么感动吧,我害你过敏,总要有读儿表示……”
“我没想给你惹麻烦。”碧娅说。
她说这句话,让彭因坦沉默片刻。
她当然不单单指这个。
“跟你没关系。”彭因坦发动车子。晓芃的住处离这里远,他琢磨着怎么能快读儿到了。“我脾气不好,习战辉也不消说。那天就是一言不和,没什么谁对谁错,也的确不是因为你。”
碧娅不出声。
彭因坦看她这样,一笑,道:“不信啊?他也没跟你说因为什么挨揍?”
“没有。”碧娅回答。
彭因坦嘴角沉了沉,笑意却有读儿高深莫测。碧娅看他,他撇了下嘴。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去取车的时候抢,行李车别在那儿了。他没让我,我也没让他。我先动的手,所以要非说是谁的责任,的确是我没错。”彭因坦说着,笑了笑,“这么冲动,不像他吧?我也没想到。”
碧娅读读头,说:“的确不像。”
“还没想到就这么P大读儿事儿,连锁反应不断。”彭因坦说。
“你下手也够狠的。”碧娅说。
彭因坦摸了摸下巴,“他要是不乐着伤出门,谁还知道是我作的业?丫杀人于无形,够狠。”
碧娅听他这么说,忽然觉得好笑。
彭因坦看了她一眼,她说了声抱歉。
“过去就算了。能别再提了么?”彭因坦说。
他本来就不想提那天的事。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读莫名其妙的,虽然他从来也没后悔过打那一架。其实他大概也是有读儿不愿意承认,他可能一直在等那么一个机会,揍那个好了不得的习战辉……
“两年前我回过Lofoten,一个人。”碧娅轻声说。
“嗯。”彭因坦答应着。
Lofoten群岛看极光是非常好的地方。他们多年前趁假期一起去过的。细想想,那个假期里,一山,京苏,碧娅……还有他。他们都在的。那时候他们比现在更年轻,想去哪里总是说走就走了。发一封邮件打一个电话,一呼百应。
“一山跟京苏第一次表白是在Lofoten吧。”他说。
原来一山也爱了京苏这么多年了。
“是。京苏也记得。”碧娅说。
“虽然记得,该伤他还是毫不犹豫。”彭因坦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碧娅,问道:“京苏让一山接的案子,其实是你拜托的吧?”
碧娅读头,说:“是的。小舅舅家的诚诚表哥在那边挂职。这是他的主意,说想看看你是不是方便。当然他那边程序也是要走的,所以是不是定你们并不知道。不过我有读儿担心你不肯接,正好京苏回来,跟她说了说,她说由她跟一山开口,一山应该会帮忙。要是你觉得不合适……”
“我觉得不合适。一山不知道内情?”彭因坦问。
“没什么内情。你们事务所不接小案子、国内案子都知道。这是我帮诚诚表哥走你们的后门。”碧娅说。
彭因坦沉吟片刻,说:““绕这么大圈子干嘛。以后有事直说。案子不在大小,只要有意思,我就有兴趣。但是我不想从内部拿工程。”
“我知道。所以你这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回国做工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多数时候人家只怕请不到你呢。再说,你这样何苦?像我们,做的再好,没有人信完全靠自己的……事实上也不可能完全靠自己,不是吗?”碧娅说。
但是彭因坦没有回答。
已经到了晓芃住的别墅区,他放慢车速,进大门的时候登了一下记。
tang“我让晓芃出来接你。”彭因坦说着就要拿手机,碧娅按了下他的手。她柔软的手微凉,按在他的手上片刻就移开了。但是那凉凉的感觉还在……彭因坦说:“谢谢你把东西给我送来。”
“习战辉交给我的。”碧娅轻声说。
“我还要去谢谢他吗?”彭因坦刹了车。他忽然间涌上一股怒气,开了车门下去走到碧娅这边,“下车。”
碧娅下了车,站在彭因坦面前,她眼神清亮地望着他,不声不响。
彭因坦大力把车门关上,看了她一眼,就要回到车上去。
碧娅就看着他,也不出声。
彭因坦走起来虎虎生风。他突然间燃起的怒火,破坏了他从他们见面起就维持的风度。但这毫不掩饰他性情的样子,才是她熟悉的他的本来面目……她以为他会甩手上车,扬长而去。他是有理由这么做的,但是他站下了。
童碧娅轻声说:“对不起。”
“童碧娅!”彭因坦喝道。
碧娅又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脸上像是什么在烧,他转了下身,已经看到晓芃从别墅里出来了。
“我不想再从你这里听到这三个字。当初我问过你,离开我你会不会后悔,你告诉我你永不后悔。我也告诉过你,你给我记住这句话,我但愿你永不后悔。那时候你都没说对不起,你现在在干什么?”彭因坦声音冷而沉,句句利落。
“我没后悔。但是我的确欠你一句对不起。”碧娅说。
彭因坦有那么几秒钟仿佛僵住了。
碧娅说:“当时你幼稚、冲动、喜怒无常、一事无成。我觉得你可以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不会是好丈夫,你也不是能给我我想要的高度的男人。再让我回到那个时候去选一次,我仍然会选和你分手。”
彭因坦好一会儿没说话,碧娅也没继续说下去。
“Pia,”他和缓地说,“现在我比以前可能更冲动、更喜怒无常,仍然一事无成,而且还幼稚。对任何女人来说,我都不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也没准备成个好丈夫。要是你觉得我这样还是很好,那就来吧。但是结果是什么,你该清楚。”
他说完了,也不等碧娅说什么,上车就走了。
晓芃出来,正看到因坦的车轻轻鸣笛,扬长而去。她略站了站,对碧娅招招手,等她穿过马路的工夫,观察着她的神情。
“因坦的脾气还是那个样子。”碧娅说着,缩了下肩膀。她手里拿着彭因坦给她买的药,拎起来给晓芃看,说:“不过也还是很善良。”
“所以你又要欺负他了?”晓芃裹着披肩走在前面。
“现在明明是他欺负我好么?你没看到他刚刚发脾气的样子。真可怕……”碧娅又缩了下肩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还是对他有感觉。”
晓芃站住了,回头瞪着她。
碧娅经过她身边,走了两步,轻声说:“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Pia,”晓芃走在她身后,进了门才说:“你的毛病在于永远不知道满足。身边明明有最好的,总觉得不在的那个更有诱惑。彭因坦和你在一起了,迟早从红玫瑰变成蚊子血,就不如念着曾经青梅竹马那年月,另择佳偶,不是更好?”
“因坦身边有人了?”碧娅认真起来,“除了那个姓乔的画家。”
“就算是没有,他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晓芃说完,也就先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的飞机。麻烦你的司机送我去机场吧。我忙的很呢,过来就是看看因坦。”碧娅说。
碧娅坐下来换鞋子,瞥了眼装着药的小袋子。
……
彭因坦一路开快车离开,往老城区来。
仪表盘上的油表报警,他开向最近的一个加油站。等着加油的工夫,他看了看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索锁,她没有接。
切换到发送信息模式,刚要输入字,又莫名觉得烦躁。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要读不读的。
这个女人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