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贺两家的订婚宴在台北最大的酒店——‘皇凮’举行,酒店门前停满一排排世界级名车,说明此刻在里头的人都是富豪权贵,名媛靓女。
更衣间里,纪天磊换上燕尾服走了出来,白衬衫黑礼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颀长挺拔。剑眉星目,清美的五官带着少年的明净和与身俱来的贵气,让人移不开视线。
韩思艺看得心跳加速,再低头瞅一眼自己身上的白T恤和牛仔裤,突然有种想临阵逃跑的冲动。
“小艺,发什么呆呢?”纪天磊抬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唇边笑容和煦温暖。
“噢,没事。”韩思艺甩甩短发,用力将脑子的想法甩掉。
“宴会要开始了,走吧。”纪天磊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进了宴会厅。
韩思艺瞥了眼被前面少年牵着的手,俏眉一挑,开心地跟上他的步伐。
宴会厅早已宾客满座,觥筹交错。
韩思艺很不习惯这种充斥着媒体闪光灯的上流社交场合,她撇撇嘴,有些不自在地环顾四周,目光所及无一不是浓妆淡抹,衣香鬓影。那些穿着漂亮晚礼服踩着精美高跟鞋女孩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着手腕上的手链是哪家的新款,脚上的水晶鞋全球只有限量的几双。有几个姑娘无意瞟到这对低调入场的少年与少女。
“诶诶诶,”其中一名女子指着朝场中舞台走去的两人对同伴道,“你们快看那位是谁家的公子?长得真不错!”
“的确很帅呢!”有人附和,随即惋惜地摇摇头,“就是嫩了点……我还是喜欢成熟男人,老牛就别吃嫩草糟未成年人了。”
“拜托,我们也没有很老好不好!”有个女子不乐意地跺跺脚,“而且,看他的样子应该过了十八岁了吧。”
“吃嫩草又怎么了,现在不正流行姐弟恋吗?”有个女子斜斜扫过少年旁边衣着简单得有些简陋的女生,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没有舞伴吗?怎么会找来个丑小鸭?”
“就是,穿得那么穷酸也敢来这儿?”
嗤之以鼻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一字不差地落进韩艺思的耳中。
靠,穿成这样怎么了?她爱穿T恤衫白球鞋怎么了?
听到那些女人的议论,她故意挽住旁边少年的胳膊,然后桀骜地抬起下颌,扬眸将那些不友善的视线一一瞪回去。同时,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们那是嫉妒。一群聒噪的老女人!
走到琴架前,纪天磊含笑向台下弯腰行了个绅士礼,拉着瞪圆大眼睛的女生一起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揭开三角钢琴的琴盖,少年轻声提醒她:“准备好没有?要开始了。”
“嗯。”女孩扬起嘴角,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修长的手指伸开,动作一致地按在键盘上。一串流畅欢快的音符便顺着她们的指尖流泻而出,美妙的琴音轻易勾起听众们的心弦。随着节奏变急,两人的指法越来越快,他们十指如飞,从琴键上流畅滑过,琴声时而如蜻蜓点水,漾起朵朵涟漪,时而如狂风卷雨,激起滔天臣浪。因今晚的男女主角还没有现身,原本背景音乐的演奏者霎时间成为整个宴会厅关注的焦点。
“纪太太真是好福气,”几位贵妇朝对面的女子举了举高脚酒杯,笑道,“培养出一位这么优秀的儿子。”
“哪里,这孩子不爱跟他爸去公司学习,尽爱玩这些有的没有。”纪妈妈周琪玮笑着摇摇头,语气中却是对儿子充满宠爱。
突然有位夫人好奇地问到:“坐在你家小子旁边的那丫头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哟,她穿得那么穷酸,难道是想来攀龙附凤吗?”有人不屑地冷嗤。
周琪玮微微一笑,淡淡回道:“严夫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她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今晚的演出,是我儿子特意请她一起过来的。”
那位严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扯起笑脸:“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皱眉,周琦玮正色道:“严夫人,这样的话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人是我带来的,我不想来这里弹琴而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作为今天的东道主之一,贺太太江妙如笑着打圆场:“两位,不要为个丫头伤了和气。”
“咦——”有位眼尖的太太突然惊奇道,“贺太太,台上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家亲戚?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她长得跟你很像呢!”
“哟,还真是呢!”其他几个女人应和地点头,“你没说我也没觉着有什么,听你一说我也觉得的确长很相像呢!”
有个夫人恭维道:“你们净瞎猜,不过我看贺太太身材这么好,根本就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呢!”
——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她的心口。
江妙如表情顿时变得很不自然,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弹钢琴的女生所吸引,没人留意到她的变化。
“贺太太,这丫头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女吧?”又有个女人笑着打趣。
“是吗,能有多像啊?我瞧瞧……”坐在众多女人当中的江妙如穿着一身华丽的长款旗袍,三十七岁的她身姿依然妙曼,在这群夫人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她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当看清坐在钢琴前女生的脸蛋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一双美目牢牢盯着台上的人,像是见了鬼一般,垂在身侧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是她,一定是她!江、妙、心!透过这张脸,女子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与自己一起接受严酷训练,最终成为最出色神偷的孪生妹妹。
原来她不但没有死,竟然还有了女儿!不对,她已经毁容了,不是吗?还有谁愿意娶她那样的丑八怪?不,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找出来,江妙心一天不死,她心难安哪!
周琦玮见她面露凶光,不禁吓了一跳:“贺太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