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练剑结束,姝悯盘腿坐在地上调息,朱悦儿则去附近的小溪洗脸,顺便给姝悯装一壶水回去。丫丫和凝姿在姝悯的右侧方玩闹,无忧无虑的样子,实在是叫人羡慕,但若看到了她们的真身,只怕就没有羡慕,只有惊恐了。朱悦儿回来的时候,姝悯正好调息结束,丫丫和凝姿也停止了打闹,手拉着手到了姝悯面前,一左一右的要抱抱。姝悯一手一个的抱起她们,道:“真沉,抱不动了。”
“不沉,我最近都没吃什么呢。”丫丫嘟起嘴巴,不高兴的道,却立马被凝姿拆了台,“你那还叫没吃什么?一头牛,两只羊,五只野鸡,六只鸭,猪妖都没你吃得多,难怪你胖了这么多,悯姐姐抱都抱不动了,再吃下去,看谁还抱你。”
“呸!你就没长胖吗?早上是谁吃完了后院厨房的粮食啊,一粒米都没剩下,你还好意思说我。”丫丫不甘示弱的道,肉呼呼的手握成拳头,看着就可爱,凝姿眨眨眼,“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然后一声惨叫响彻了云霄,“嗷——”
丫丫和凝姿又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笑,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姝悯和朱悦儿懒得理会她们,坐到了另一边,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谈天,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过了一会,朱悦儿的剑忽然冒了出来,像是在提醒她什么,朱悦儿无奈,握住了剑柄,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姝悯,道:“悯悯,想看我朱家的独门剑法吗?”
姝悯眨眨眼,虽然没说话,但“想看”的意图已经很清晰明确的传到了朱悦儿心里。朱悦儿一笑,左右看看,挽了个剑花后,就舞起了朱家的独门剑法。
朱家的剑法有点类似刀法,只不过所持武器不同罢了,但以柔克刚的剑配上略显霸道的剑法,效果却出奇的好,尤其是配合着水系术法,更能显出其之坚韧。
“呔!”朱悦儿一个漂亮的转身,喝了一声后,长剑如游龙一般呼啸而过,剑尖直指正前方的大树,却在即将碰上大树的那一刻,一个回转,向后挥出了一道劲气,直接斩断了一棵大树。而随着劲气蔓延开来的莹莹灵水,瞬间化成了数百支利箭,将这一带射成了窟窿。这灵水,却是朱悦儿舞动剑气转化周遭灵气而成的,要同时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是断断不可能的。
朱悦儿不愧是朱宁先最喜欢的女儿,天资不凡,又肯吃苦,小小年纪就把朱家剑法领悟了个透彻,如何能叫人不喜?若不是朱家剑法太显眼,一旦暴露,就会将她置于险地,她也不会这般小心的练剑,只敢在姝悯面前放肆一二,到了七雅真人那里,却是各种遮掩,苦苦练习七雅真人教导的剑法,暂时弃了朱家剑法。
“厉害,这招叫什么?”姝悯看着地上的窟窿,仍然残留在空气中的水汽,和劲气所到之处的狼藉,兴奋地跳到朱悦儿面前,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朱悦儿捏捏姝悯的脸,正要回答,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竟是替她回答了姝悯的问题,“那是朱家剑法最普通的一招,名叫‘万水箭’,挥舞剑身的过程中,灵气会在剑气的影响下化为灵水,成为剑身之外的另一个剑身,出其不意。”
姝悯和朱悦儿回过头,却是不知何时到了此处的七雅真人,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对朱悦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朱悦儿瞬间绷紧了后背,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下意识的半跪在地,心绪混乱,根本就没办法思考,难道这就暴露了?
“你究竟是何人?不,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朱家的独门剑法?”七雅真人站在朱悦儿面前,扫了一眼她和姝悯的表情,喜怒难辨的道。姝悯看了一眼朱悦儿,又看了一眼七雅真人,急得不行,却奈何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朱悦儿也是一样,饶是她颇有心计,头脑灵活,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七雅真人定定的看着朱悦儿,似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呜呜呜……”就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姝悯哭了起来,眼泪一瞬间湿了面颊,那叫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七雅真人却只是看着,一点都不为所动。
姝悯哭得厉害,让朱悦儿担心她随时都会背过气去,就靠近了她,把她抱到了怀里。只见姝悯窝在朱悦儿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呜呜呜,瑞哥哥,我们不能再瞒下去了,不然你就要被那些灭了朱家的坏人盯上了。我不要你死,也不要你陷于险境,就算要我食言而肥,应誓而死,我也在所不惜!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嗝……呜呜呜……七雅真人,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来,嗝……”
姝悯打了几个哭嗝后,就满怀歉意的看了一眼朱悦儿,跪着向前爬了一步,用手背擦擦泪,道:“七雅真人容禀,我和瑞哥哥在外流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见他还存着一口气,就救下了他。本打算等他恢复了元气,就和他告别,却不想他竟是朱家的人,九死一生的逃出来,不肯咽气,就是为了复仇。”
“哦?”七雅真人看着姝悯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出破绽,却什么都看不到。姝悯又擦了擦泪,接着道:“那人说他是朱家家主的仆人,在朱家被灭之际,受了家主的命令,带着一个木盒子去找一个故友,那个故友见了木盒子就会明白了。他一路潜逃,却还是败露了行踪,被人追杀,以至于伤重坠崖,那些人许是以为他已经死了,就丢下了他的‘尸体’走了,他憋着一口气,终是等到了我们。”
“只那木盒子消失不见了,估计是被追杀他的人拿走了,他有负家主所托,万分自责,本该以死谢罪,但为了给朱家复仇,他只得留着一条命,静待时机。”
“知道他是朱家的人后,我和瑞哥哥不想招惹是非,就想和他告别,他也不想连累我们,就痛快的应了我们的请求,决不让我们卷入这场是非。但他却在此时发现寿元将近,只因他中了咒术,会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魂飞魄散。原来那些追杀他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放过他的‘尸体’,竟是要他轮回无望。寿元既已将尽,他也就无力为朱家复仇了,临死前只想把朱家的剑法传出去,以作延续。”
“他看中了瑞哥哥的资质,也信得过瑞哥哥的为人,觉得瑞哥哥修炼朱家剑法,定会有所成就,就把一小块玉牌给了瑞哥哥。那是他带着木盒子出逃的时候,朱家家主交给他的,说是里面刻有朱家的剑法心经,若有万一,定要将剑法心经传出去,不能让朱家剑法断了传承,但若寻不到合适之人,则宁可断了传承。”
“将死者所托,瑞哥哥不敢辞,只得接下玉牌,答应会练好朱家剑法,不让朱家剑法断了传承,也会严守口风,不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知道。我也跟着发了誓,若有违背,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说到这里,姝悯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朱悦儿很是配合的抱紧了她,看向七雅真人的眼神有些埋怨,像是在说没有她的逼迫的话,姝悯也不会违背誓言,要承受五雷轰顶的酷刑,更受此折磨。
姝悯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道:“那人说了,不想留下尸骨,更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以免他日被人摸骨寻踪,进而找到我们,就让我们一把火烧了他。他的骨灰被我和瑞哥哥撒入了河流,只希望他能得到安宁,不再受任何人的打扰。”
“朱家一事,牵连太广,我和瑞哥哥不想招来杀身之祸,就一直都很小心,但身上又有对死者的承诺,便不得不冒险练剑。瑞哥哥现在已经练得很好了,算是对死者有了交代,但瑞哥哥和朱家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还望七雅真人替瑞哥哥保守秘密,不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啊!”姝悯说着,给七雅真人磕了个头。
朱悦儿也跪伏在地上,暗恨自己的不谨慎,只希望姝悯能糊弄了七雅真人,让这事到此为止。七雅真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小儿,微微蹙眉,半晌,伸手扶起了朱悦儿和姝悯,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瞧把你这孩子吓的,你瑞哥哥是我的徒弟,别说他不是朱家人,就算他是朱家人,又能怎么样?既入了大刀派,拜在了我的门下,我自会护他周全,只因我大刀派护短从来都不讲理。”
“呜呜……”姝悯又哭了起来,道:“谢过真人,但悯悯怕被五雷轰顶。”
“轰——”不知是巧合,还是谁干的好事,姝悯刚说完这话,就听得一声雷响,瞬间吓得晕了过去。七雅真人抱着姝悯,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天空,不是应誓了,而是巧合,这下,她倒是真的有些信了姝悯的话,只因这是朱宁先做得出来的事。朱悦儿低着头,像是在关心姝悯的情况,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