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朱悦儿怀里的丫丫和窝在姝悯怀里的凝姿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对朱悦儿的同情,虽然她们不懂一族被灭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却明白孤独一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凄凉,不然她们也不会一见朱悦儿和姝悯就赖上了,除却朱悦儿和姝悯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外,更多的是她们真的已经孤寂太久了。但她们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抱抱朱悦儿安慰她的意思,因为在她们看来,朱悦儿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那我以后要叫你悦姐姐了?”丫丫眨眨眼睛,看着朱悦儿的下巴,道。
“私下里你可以叫我悦姐姐,平常的时候,还是叫我瑞姐姐吧,我的真名不能叫太多人知道。”朱悦儿点了点丫丫的鼻子,郑重其事的说道,丫丫眨眨眼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才不会告诉那些坏人朱悦儿的真名字呢。凝姿也点了点头,在姝悯怀里调整了个姿势,双脚变化成蛇尾,快速的撩了一把朱悦儿,表明自己的立场。朱悦儿和姝悯相视一笑,一直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隔阂,渐渐消散了。
但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天象突然变了,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在朱悦儿和姝悯藏身的大树上,以极快的速度劈了下来。大树被劈成了两半,朱悦儿抱着丫丫乌漆墨黑的倒在地上,姝悯和凝姿虽然没被闪电劈中,但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四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的时候,朱悦儿发现自己的修为被封住了,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是晴空万里,无半点乌云遮日。丫丫也发现自己的修为被控制在了凝神巅峰阶段,怎么挣扎都挣不脱那道无形的束缚,不由得扭曲了面容。
“丫丫冷静点,这是天道降下的惩罚,也是它对我们的历练,等我们熬过这个阶段,就可以变得更强大了,你也能长得更快一点。”朱悦儿察觉到丫丫似有变身之兆,赶紧出言安抚,力求让丫丫控制住情绪,不要在这里变化出原形。
“真的吗?”丫丫抬头,黑漆漆的脸连五官都看不清了,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不满及丝丝委屈。朱悦儿用力的点点头,道:“是真的,时间也能够证明一切,如果姐姐骗你,那就让姐姐一辈子都陪你玩,哪里也不能去,好不好?”
丫丫想了想,点点头,道:“好!要是你骗我,我就吞了你,哪也不许你去!”
姝悯和凝姿对视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正想发问的时候,却被几把刀枪给架在了脖子上,抬头一看,是李将军麾下的士兵。朱悦儿和丫丫也被刀枪架住了,幸亏朱悦儿安抚住了丫丫,不然这几个士兵一定会被丫丫给吃掉。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士兵打量了一下朱悦儿四人,戒心不减的说道。
姝悯最先反应过来,她和朱悦儿还是男子打扮,丫丫和凝姿则是孩童打扮,有千万种身份能够叫这些被闪电闹出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士兵安心,眼珠一转,笑着道:“回兵老爷的话,小的名叫二狗子,这是小的主子,小主子和小小主子。”
姝悯说着,一个个的给问话的士兵介绍朱悦儿和丫丫凝姿,做足了谄媚姿态。
问话的士兵显然不是第一次和姝悯这样的家仆打交道,眼里也没多少轻视,看了被劈得乌漆墨黑的朱悦儿和丫丫一眼,抿了抿嘴角,将笑意再次憋了回去,又道:“你们是从哪来的,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又准备往哪去?”
“回兵老爷的话,小的和少爷是从南关县来的,准备去投奔小的亲戚,谁料却在西山县碰上了大水,钱财细软都被冲走了,险些饿死。好在明阳县的宁夫人心善,散尽了家财帮助咱这些难民,咱这才有了盘缠继续去寻亲戚。但这盘缠不多,小的又怕遇上匪人或黑店,这才带着几位主子躲在大树上凑合着休息。小的粗命一条,睡哪都行,就是可怜几位主子吃苦了,还险些被雷给劈了,这真是……”
姝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那个心酸样,就连朱悦儿和丫丫凝姿都要信以为真了,何况是问话的士兵。见她们形容狼狈,面无异色,问话的士兵信了几分,正想放过她们时,他身后的一个士兵却是疑惑道:“头,不对呀,这哪有主子投奔奴才亲戚的道理,这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是好人,说不定是个奸细!”
话音刚落,架在姝悯几个身上的刀枪更用力了几分,姝悯直接趴在了地上,求饶道:“回兵老爷的话,是这么回事,如今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小的主家被人阴谋陷害以致家道中落,又是墙倒众人推,再无复起的可能。家主受不了这个打击,留了些银钱下来就出家去了,夫人气愤难平,也收拾包袱去做尼姑了。”
“这家主和夫人都走了,府里的姨娘们也坐不住了,闹来闹去的,家里呆不下去了,少爷就想搬出去住,但谁料天公不怜,少夫人生了场大病后就病死了。”姝悯吸吸鼻子,似伤心极了,语气的悲伤又不似作伪,听得这些士兵一愣一愣的。朱悦儿嘴角一抽,她今天总算是领教到了姝悯的厉害,靠这张嘴都能闯天下了。丫丫和凝姿却是满脸崇拜的看着姝悯,姐姐好厉害啊,竟然把这些人都唬住了。
见这些人都被她唬住了,姝悯又接着道:“少夫人病死后,少爷一个娃娃带着两个小娃娃是受尽了委屈,明明是正经的主子,却叫那庶出的贱种压住了。小的不忍少爷受那起子贱人欺负,想起小的还有个哥哥在外讨生活,听说跟的主家是个有大本事的,他自己也成了管事,就和少爷商量着先带小少爷和小小少爷过来看看。这要是合适的话,就在小的哥哥这儿安家了,靠着大树总好乘凉不是?”
“你倒是忠心。”姝悯这话说的合情合理,问话的士兵暂未发现疑点,便道。
“小的可不敢当,小的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少爷待小的不薄,又是托少爷的福,小的才得读了几天书,懂了那么些礼义廉耻,自做不出背主忘恩的事。何况,这要是真有门路再把主家的生意做起来,小的是在所不辞的,毕竟主子好,才有咱奴才喝汤的份,您说是吗,兵老爷?”姝悯谄媚一笑,反问道。
问话的士兵点点头,道:“把你们的身份凭证拿出来,若无问题,就此作罢。”
朱悦儿知趣的伸手进袖袋,却猛地记起修为被封的事,她现在连最低等的幻术都施展不了了,不由得僵住了身体。姝悯抬头一看,却是一笑,道:“哎呀,少爷您怎么又忘了,咱那东西都在小小少爷怀里藏着呢,等着,小的这就拿来。”
说罢,姝悯将怀里的凝姿调整了一个姿势,从她袖袋里拿出了身份凭证,递到了问话士兵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士兵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就还给了姝悯,提醒道:“这日头不太平,你们要是想活命,不妨缓一缓,先回明阳县再说。”
姝悯和朱悦儿对视了一眼,也不纠缠,谢了士兵的提点,跟着他们往明阳县赶去。路上,姝悯知道了朱悦儿和丫丫被雷劈的缘由,险些没憋住笑,这贼老天有时候也挺好玩的。凝姿知道丫丫修为降低后,心里乐开了花,打架的时候稳赢了。丫丫却是翻了个白眼,修为低又怎么样,便是没有修为,她照样能赢凝姿。
此次,朱悦儿借了丫丫之力制造了不该出现在人界的神迹,坏了人界正常的气运,被天道惩罚,修为被封,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但这样的情形,朱悦儿在书上看到过,既是惩罚,也是历练,熬过去,便会有大机缘等着,所以她并不担心。还觉得这是掩饰自己身份的最佳武器,便是西元真人寻到人界来,他也无法从这万千凡人气息中寻到她,毕竟她现在可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了。
对丫丫来说,这份惩罚,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毕竟妖修比人修更艰难,但吃得最苦的苦,才能收获最甜的果实,这一次历练熬过了,说不得丫丫真的能长大一点,快一些到达成熟的阶段,再进一步。想着,朱悦儿抱紧了已然睡过去的丫丫,亲了亲她的脸,也不在意她现在乌漆墨黑的,毕竟在外人看来这是她儿子。
再次回到明阳县,朱悦儿和姝悯只觉无奈,好像她们想离开一个地方,总是会一波三折似的,真不知老天这么捉弄她们有意思吗?选了个相对来说便宜一点的客栈,朱悦儿和姝悯要了一间大房,反正她们现在是两大两小,睡一间房凑合。
“要打仗了。”收拾好后,姝悯抿下一口茶,忽然有些情绪低落,因为她想老大和二狗子他们了。朱悦儿走过来抱住了姝悯,道:“一切皆有命数,放心。”
“你说那些草原蛮子是怎么攻破边关的,我听说西北边关一向是巩固如山,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破了?甚至攻破之前,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姝悯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