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一世和这一世,许愿为什么会选择在咖啡馆分手,咖啡馆的店员为什么会对陌生人那么体贴,芝兰玉树的金海龟会追求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们是有预谋的。
不仅贺之荫和许愿早就认识,他们和原主也早就认识了。
原主的记忆里她和许愿相识于大学,和贺之荫就是在咖啡馆打工之后认识,如果他们曾经有过交集的话,那这个认识时间应该就是13岁,原主的记忆发生混沌之时。
但是,这又和许愿追到原主有什么关联呢?
施茜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她抓不住。
“因为什么我会同意和你在一起?”
她问。
许愿追求原主的过程在施茜脑海飞快闪过,无非就是赖皮赖脸的死缠着她,到底哪里特别呢?
还是先听听当事人自己的回答。
最初的慌乱之后,贺之荫逐渐沉静下来
许愿揪着贺之荫的衣领愤怒的吼道:“不要说,你不要说……”
贺之荫只是用眼神深深的盯着施茜,既不说话,也不伸手格开许愿,就任他卡住自己的领口。
施茜也望向贺之荫,许愿左右看看,那两人望着彼此,好像他就是多余的人物。
不,他不想做被抛弃的那个。
他恐惧的抓住贺之荫的衣服摇晃,眼泪无意识的纷纷落下:“我求你了,走吧,这么多年,你没有她也过来了……我不行,我不能没有她,没有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这辈子就当我对不起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你,也绝不跟你抢了……求求你,就当饶我一命,你走吧……”
贺之荫也有所动容,他闭了闭眼,低沉的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国内待不下去,只能出国,自己挣生活费学费,为了攒回国的机票,我连着打三份工,那时候还没成年,只能去招黑工的地方,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七年,我用七年上完别人十年的课程,又用七年爬到世界前十强企业的高层。站在高处没人敢质疑你,但是你从底层慢慢往上爬的时候,这个过程充满了歧视和苛待,我也想早点回来……我没有背景没有人脉,都是靠的自己,睡得比别人少,吃苦比别人多,我不是含金钥匙出生的人,只能靠自己一副身板两只手创造优越的条件,这样才不至于委屈了她,让她跟我受苦……我为了什么,你说我为了什么?”
“而你呢,你在做些什么,你窃取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拖着她跟你受苦……你有什么资格还要求留在她身边……”
贺之荫说到后来脸色也有些恻然,眼眶泛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些话他估计憋在心里很久了。
许愿瞠目结舌,这些年他可劲的造、可劲的矫情,就是因为充满了不安全感,这些都是他窃取的,他冒充了贺之荫的身份,他时时刻刻生活在惶恐之中。
施茜退学,没有本科学历,细嫩的双手被活计磨的粗糙沧桑,他把她养的憔悴肥胖,他以为把她弄成这幅样子,贺之荫就会看不上她,她就能完全属于自己。
他没想过贺之荫的付出不比他少,甚至他承受的压力比他大得多。
但是,许愿咬牙,他欠了,他已经还不起,就让他做这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吧,他不能还,也不能没有施茜。
贺之荫仰头看天,过了好一会,他低下头,深情的看着施茜,细长深邃的眼睛有光泽在闪动。
“记住,山有扶苏,荫有荷华……”
许愿仓皇的伸手捂住贺之荫的嘴:“别说,求你别说了……”
施茜像被施了魔法,她呆呆的站着,好像有个男孩在她耳边低低的说。
“记住,山有扶苏,荫有荷华,这是我们的誓言,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记住,山有扶苏,荫有荷华,这是我们的誓言,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婉约的女声和浑厚的男声混在一起,以同一频率说着相同的话语。
许愿像被抽干了全身的气血,他无力的垂下手,脑袋一片嗡嗡之声,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头脑又像要被斧子劈开,施茜咬紧牙关,劝告自己。
不管是多不堪的过去,都过去了,没有人嫌弃你,你父亲没有,面前两个人没有,整个辉城都没有,没有人能够嫌弃你,能够禁锢你,除了你自己。
原主放下了揪着头发的双手。
急速倒退的镜头交替闪过。
施茜长吁一口气。
她想起来了,13岁的夏天。
考完最后一门,施茜小学就将毕业了,马上是漫长的暑假,她哪里也不能去,爸爸很忙,早出晚归,她不想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那个女人不打她不骂她,可她每次见到她就会觉得刺骨的寒意慢慢爬满全身,施家也好像吞噬人的地狱。
学校大门口司机在等着,早接晚送,别人都羡慕她,她自己知道她没有一点自由,被看得死死的。
施茜早早的交了卷,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来到学校的后山,第三列第四棵树下面还有第二列第五棵树下面还有第四列第二棵树下面都埋了东西,没人动过,她分别挖出来,是塑料袋裹着的牛皮纸,里面是钱,加起来一共有五百多块。
这些钱是她拿的那个女人的。
那个女人一直把零钱丢在客厅的茶几上,施茜开始看到当没看见,后来她起了心思之后,就偷偷的拿一点。虽然她衣食无忧,用的东西都是最高档的,但是她身上没有一分钱。
那个女人果然忧心忡忡的跟父亲说,施茜竟然养成了偷钱的习惯,不能声张,要怎么样偷偷的纠正过来。
父亲疲惫的问她是不是需要钱,眼神满是失望。
施茜面无表情的承认,是,我有小伙伴过生日,没钱买礼物。
父亲说正当的理由花钱可以跟家长要,以后会每周给她一笔零用钱。
正当的理由,她在那个女人那里从来的理由都不正当。如果她能要到钱,又怎么会自己拿呢。
不过,她到底有钱了,才不在乎那女人怎么搬弄是非。
这点钱是她全部的家当,而她要离家出走。
她早就想好了,哪怕做流浪儿也好过留在施家。
她快速拿好钱翻过学校的围墙,必须要快,她提前交卷,老师肯定会告诉那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就会叫司机来逮人。
终于逃出来了,施茜觉得天蓝风轻,连空气都透着甜腻的清香。
她漫无目的倒了几班车,到了市郊,这里有一条铁轨,听说火车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带来了煤炭,带走这里的特产。她可以跟着火车去远方。
这样一想,登时心旷神怡。
虫儿在高高的枝头鸣叫,野花在草丛里顽强的支棱着脑袋,六月的熏风送来田野的芬芳,施茜展开双臂走在铁轨上。
火车快点来吧,快点带我去流浪。
哐哐,老式的燃煤火车呜呜鸣着笛开过来,施茜弯腰,做好准备。
好像有个身影在飞快的跑动,还挥着手,叫着什么。施茜听不见,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疾驰而来的火车上。
发力,跳。
天旋地转,施茜滚了几个圈,慢慢张开眼,她躺在地上,一个大男孩搂住她的头,压在她身上,还在咆哮。
“火车来了不知道躲,你是不是想死啊。”
大地都在震动,火车况且况且的开过去,留下一串黑烟和余音袅袅的风笛。
男孩还在愤怒的叨叨。
施茜冷冷的盯着他,多事。
“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男孩大张着嘴,然后猛地闭上,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
施茜伸手推他,男孩才发现自己还压在人家身上呢,他脸更红了,抿着唇扭开头爬起来,手往后伸着打算借力给她拉她起来。
好一会,手上也没受力的感觉,男孩转头,施茜无视他的手,已经自己手撑地爬了起来。
站起来才发现,女孩比他矮近一个头,穿着的衣服很像学校的制服,男孩讪讪的收回手,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他看身边,女孩没影了,再一抬头,女孩又走到铁轨边上去了。
卧槽,还不死心。
男孩赶紧飞奔过去。
“走。”
他拉她。
施茜甩手。
再拉,再甩。
男孩急眼了,双手圈住她:“你要死,也得明天再来,今天的火车都开完了。”
刚刚发育的胸口被他勒的好疼,施茜咬牙,狠狠跺在他的脚上。
男孩被女孩胸口柔软的触觉搞得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阵剧痛,哦哦,他捧着脚金鸡独立,转了几个圈。
“你怎么不识好歹。”男孩指责她。
“什么是好,什么是歹,你怎么知道,就算你知道,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施茜冷冷的反问。
男孩一滞,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反驳。竟然被个黄毛丫头问倒了。他气呼呼的丢下人走了。
走了两步,到底干不出把人丢下不管的事,他又认命的回转过来,拉住施茜的手。
“走吧,明天再来玩。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家。”
施茜本来顺从的跟着他走,听到他说送她回家的话,立刻停下脚步。
男孩也不笨,凑近她的脸,拧着眉头细看:“跟家里闹矛盾了?不开心?想体验体验离家出走?我跟你讲,父母肯教育你,那是为你好……”
一副老气横秋教书育人的模样。
“你也是?”
“我也是什么?”男孩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你当我也是离家出走!”
“我可不像你,老子在工作、工作。”
他气的很,好像受了很大的侮辱,把人拉到一座小房子里,敲着墙上贴的纸头:“老子在忙正事。”
一间不大的屋子,中间用砖块堆砌了一下,挂了个布帘就一分为二,外间放着一张办公桌一张办公椅,墙角搭了块板子,上面放着煤气灶还有电饭锅,板子下面胡乱滚着几颗番茄黄瓜,边上还有一袋米。
施茜挪了两步,透过布帘的缝隙看到里间有一张床,看来是睡觉的地方。
墙上贴的纸头是火车的时刻表,今天最晚一班刚才开走了,每天第一班火车是早上六点。
想办法晚上睡在这里,明天一早跟上那辆火车走。
这是扳道工住的房子,那个男孩真的工作了?
“童工?”施茜问。
男孩脸一红:“我外公在这里工作,他身体不好,向公司申请调换岗位还没批下来,正好我放暑假了,帮他顶几天。”
然后他又强调:“我可是熟练工,几年前我就会操作了。”
“我不信。”施茜很是鄙夷。
“哼,不信,今天没火车了,”男孩拍胸脯,“我明天操作给你看。”
咦,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回忆一章写不完,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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