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身后拳头着肉的声音不断, 紧接着是吃痛的闷哼声，呼痛声，光听声音就让人心惊肉跳。
霍小小也没想到, 常走的一条近道今天能遇到这么劲爆的场面。
打群架！
她扭着脖子想回头看, 却被易谦摁住了头，“别动！”
小巷狭长, 十几号人涌在这小巷里, 根本施展不开, 且打架的这几人根本没有什么招数, 伸手抬脚就是揍, 但以江弋为中心,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下手最重。
打架的这两帮人都是市一中吊车尾的一帮人，学习学习不行，打架打架第一名, 老师也束手无措。
易谦和陆星辰拉着霍小小待在角落里，尽量不参与这起打架事件, 但被江弋一脚踹到他们脚下的黄毛抬头恶狠狠看了眼霍小小几人, 显然将霍小小几个当成了江弋的同伙, 看起来似乎要比江弋好欺负些。
爬起来, 凶神格式朝着背对着他的霍小小举起了手中的钢管。
易谦眼疾手快将霍小小推到了一边陆星辰的怀里, 抬脚狠狠一踹，直接将黄毛踹倒在地。
一边的霍小小震惊看着那趴在地上捂着腹部，哀嚎不断的黄毛，“他……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
易谦阴沉着脸看着倒地的黄毛，“放心, 他死不了。”
“都给我住手！你们一群人在这干什么！”
半小时后，巷口打架的这一大群人全被逮到了警察局，霍小小易谦以及陆星辰三人赫然在其中。
无论霍小小几人怎么解释自己只是误入那里的，还是被警察顺手给逮了过来。
十几号人，小鸡仔似得个个偃旗息鼓蹲在警局大厅，丝毫不见打群架时的一点嚣张气焰。
“警察叔叔，你要相信我们，真的是误会，我们几个只是路过那里，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被易谦踹了一脚的小黄毛指着她，“什么不是一伙的？就是一伙的！警察叔叔你看我胸口这，就是他们踹的！”
警察看着蹲在地上的这些个学生也是头疼，“都给我闭嘴！一个一个地问，还没轮到你们，蹲好！”
霍小小蹲回原地。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警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
她爸如果知道了这事……头疼。
霍小小低声问：“待会警察会让我们请家长吗？”
易谦说：“也许会。”
陆星辰回答：“也许不会。”
“你说说你们这些学生，干什么不好聚众斗殴？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好看吗？还有你，江弋，我这派出所都快成你家了，你回家也没这么勤快吧？都是高三的学生了，一个个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就你们这样下去，以后是准备在街上当二流子吗？说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打架？”
霍小小抬头望去，只见那个被警察单独拎出来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不为什么。”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你们打架？”警察将目光放另一个人身上，“你说。”
被点出来的那人垂头不语。“你们几个还给我来保持沉默这一套，一个个排队过来，把家长电话写下来，不想说那就和你们父母说吧。”
霍小小心里咯噔一声，手肘戳着易谦，“乌鸦嘴！”
打群架的十几人轮流将电话写上，轮到霍小小几人时，她边写边看着记录的警察说：“警察叔叔，我们三个和他们真的不是一伙的，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们是初中部的，我们仨是初三的，就是路过而已。”
陆星辰也解释道：“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他们，如果不信的话您可以看我们的学生证。”
初高中校服长一样，易谦陆星辰几人身高在那群人中间不落下风，警察一时间还真没信。
“初三的？学生证我看看。”
霍小小几个连忙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给警察看。
警察一一看过，“真是初中生。”
底下蹲着的小黄毛揉着胸口，“您别信他们的，那两个人肯定是练过，可会打了，就是江弋请来的外援，你看我胸口这一脚就是他给踹的！”说着又要拉开衣服。
“得得得，别脱了，把衣服穿好。”
小黄毛瞪了易谦一眼，穿好衣服。
“江弋，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认识他们吗？”
江弋目光在霍小小三人身上扫过，“认识。”
“？”霍小小这脾气当时就怒了，“你认识我们？你知道我们叫什么吗？”
“你叫霍小小，他叫易谦，身边那个……是你们带来的外援，我还没来得认识认识，就打起来了，今天辛苦你们了。”江弋记得，是因为昨天晚上在酒吧门口，他听到了，并且记住了。
易谦目光沉沉看着江弋。
霍小小咬牙，“……你胡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单纯路过而已，我们想走你们拦着不让我们走才被你们堵在那的！”
“不认识我们，干嘛帮我打架？”
“谁帮你们打架了？我们只是自保而已，别自作多情！”
警察眉心一皱，“行了行了，别吵了，报一下你们家长的电话。”
迫于无奈，霍小小只好报了霍随城的电话。
在场的大多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打架，情节不太严重都是批评教育，霍小小站在一边听着警察叔叔训话，一边恶狠狠看着江弋，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混蛋！竟然给她泼脏水陷害她！
江弋似乎感受到了霍小小的目光，回头，狭长锋利的眉轻挑，挑衅似得看着她。
易谦和陆星辰眉心一皱，往前一步，将霍小小拉到自己身后，挡住了他的视线。
江弋笑了笑，目光戏谑扫了眼两人，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警察训完话，霍小小几人又蹲了大半个小时，警察局外这才传来脚步声。
第一个出现的是其中一个打群架的男孩的母亲，一看见自己儿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在他身上拍灰似得打，“说了让你好好读书，你偏给我打架，这是第几次了？我花钱就是送你来打架的？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那男孩咬牙一声不吭，最后还是警察劝的。
签完字，警察和男孩母亲交代了几句，就让她把人给领走了。
紧接着陆续来了三四位家长，相同的流程，先骂后打，签字后连连保证，再将人给带走。
大约又过了二十来分钟，蹲着的高中生接二连三被家长接走，霍小小蹲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该期待她爸快点过来，还是慢点过来。
警局外脚步声再次传来，皮革踏地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好，我是霍小小的父亲……”
“爸爸！”霍小小蹲地上，看着她爸出现在警局大厅，没有眼泪也得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跑过去抱着她爸，“爸爸，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我真的没有打架，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爸爸你要相信我。”
“霍先生。”有人在身后低低喊了霍随城一声。
霍小小这才注意到她爸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霍随城给他一个眼神，男人会意，上前一步笑着和警察沟通。
霍随城扫过大厅里蹲着的学生，“怎么回事？”
“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和易谦还要陆星辰走了条近路，结果他们在那打群架，警察以为我们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就把我们一块给抓来了。”
霍随城眉心紧蹙，将紧紧抱着自己的霍小小稍稍拉开，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有没有受伤？”
“没有，”霍小小摇头，“就是在这等你好久，我腿都麻了。对了，还有易谦和陆星辰，爸爸，你可以把他们一块带走吗？”
霍随城顺着霍小小目光望去，角落里易谦和陆星辰老老实实蹲着。
两人迎着霍随城的目光，缓缓低下了头。
霍随城没有回答霍小小的话，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和警察交涉的律师。
来之前的心急和忐忑，终于松了口气。
律师和警察也没交涉太久，从律师嘴里弄清楚了霍小小几人的身份，和这几个打群架的真没关系。
“江弋，你小子老实和我说，到底认不认识霍小小他们几个？”
“认识啊，”江弋扫了霍小小一眼，触碰到霍随城的目光，不自然撇开，“昨天晚上在酒吧门口遇到了，今天又在巷子里遇到，我还以为是来给我撑场子的，原来不是啊。”
“江弋，少嬉皮笑脸！”警察瞪了他一眼，回头抱歉对霍随城说道：“不好意思霍先生，是我们没查清楚。”
“没关系，那人我带走了？”
“请便。”
霍随城签了字，准备带霍小小离开。
“爸爸，”霍小小却扯了扯他衣袖，“易谦和陆星辰他们……”
警察笑道：“都是误会，这件事和你们无关，都走吧。”
“谢谢警察叔叔！”霍小小看了眼易谦和陆星辰，“易谦，星辰，走了走了！”
两人起身，跟在霍随城身后沉默离开警察局。
警局外停着两辆车，霍随城对那名随行的律师说：“赵律师，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小事而已。”
“那没事您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
赵律师上车离开。
霍随城拉开车门，回头看着易谦和陆星辰，“需要我送你们俩回家？”
“……不用了霍叔叔，我自己回去。”
“我也不用了。”
霍随城没客气，看着霍小小，“上车。”
“哦。”霍小小看她爸脸色不好，哪敢耽搁，连忙上车，降下车窗，对僵硬杵在车边的易谦和陆星辰说：“易谦，星辰，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
车窗缓缓升上，霍小小看了眼她爸脸色，“爸爸，你不会生气了吧？今天这事不是我的错，我真的是路过。”
“我知道。”
“那你还板着一副脸，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霍小小小声嘀咕。
“大声点。”
霍小小转移话题，“我说，我检讨写完了，爸爸你要看吗？”
霍随城伸手。
霍小小从书包里将书夹拿出来，递到他手上。
虽然不足两千字，但是也差不多了，她爸总不至于一个字一个字地数吧？
霍小小惴惴不安地想。
霍随城将书夹里的几张4A纸拿出来。
一张，两张，三张。
字迹不一。
在霍小小忐忑的表情中，他将三张4A纸摊开给她看，“霍小小，解释一下，这三张检讨书哪张是你的？”
霍小小眨了眨眼，接过来将三张检讨书看了一遍，心凉了半截，“……爸爸，如果我说，这些都是我从不同角度反省的检讨书，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