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只好能拖则拖,尽量阻拦她们,便故意装着大声喘气,道:“这道山坡可当真陡得紧,唉,老人家年纪大了,走不动啦。”一名女尼喝道:“喂,你让在一旁,给我们先走行不行?”我笑道:“怎么出家人火气这么大,走得快是到,走得慢也是到。咳咳,唉,去鬼门关吗,还是走得慢些的好。”那女尼道:“你不是绕弯子骂人吗?”呼的一剑,从仪和身侧刺出,指向我的背心。
她原本只是想吓得我让开,这一剑将刺到我身子之时,便即凝力不发。恰巧我此时转过身来,眼见剑尖指着自己xiong口,故意装着害怕,颤声道:“喂!你……你……你这是干甚么来了?我是朝廷命官,你竟敢如此无礼。来人哪,将这女尼拿了下来!”几名年轻女弟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均想此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上,还在硬摆官架子,实是滑稽之至。
一名尼姑笑道:“军爷,咱们有要紧事,心急赶路,劳你驾往旁边让一让。”微微笑道:“你这小姑娘还懂些礼貌,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军爷的,我乃堂堂参将,你该当叫我将军,才合道理。”七八名女弟子齐声笑着叫道:“将军大人,请你让道!”
仪琳此时走了过来,轻声道:“这位将军,我们急于赶路,请您让一下道好吗?”我仔细看她,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人是真的清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到是比那次在少林山下遇见时好了许多。我怕她认出我来,故意侧过脸,憋着声音道:“恩,你这个尼姑还不错,不过老爷我今儿酒喝得多了些,人也老了,腿脚不好使了。看在你的份上,我这就让道好了。”
仪琳低声道:“谢谢将军了。”我哈哈一笑,故意tingxiong凸肚,神气十足,突然间脚下一滑,摔跌下来。众弟子尖声惊呼:“小心。”仪琳赶紧上前一步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故意又滑了一下,这才站定,骂道:“他奶奶……这地下这样滑。地方官全是饭桶,也不差些民伕,将山道给好好修一修。”
我这么两滑一跌,身子已缩在山壁微陷的凹处,恒山女弟子展开轻功,一一从我身旁掠过。有人笑道:“地方官该得派辆八人大轿,把将军大人抬过岭去,才是道理。”有人道:“将军是
骑马不坐轿的。”先一人道:“这位将军与众不同,骑马只怕会摔跌下来。”
我故意恼怒道:“胡说八道!我骑马几时摔跌过?上个月那该死的畜生作老虎跳,我才从马背上滑了一滑,摔伤了膀子,那也算不得甚么。”众女弟子一阵大笑,如风般上坡。
仪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月光下,蒙蒙胧胧的,但还是可以看见她如花的俏脸,我心中一热,心道:“仪琳这丫头对自己总算情深意重,心地又善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到半分的伤害。”想到这里,当即便紧紧跟在她身后。这一来,可又将后面众弟子阻住了去路。幸好我虽装着脚步沉重,气喘吁吁,三步两滑,又爬又跌,走得倒也快捷。后面一名女弟子又笑又埋怨:“你这位将军大人真是……咳,一天也不知要摔多少交!”
仪琳回过头来,说道:“仪清师姊,你别催将军了。他心里一急,别真的摔了下去。这山坡陡得紧,摔下去可不是玩的。”她此番转过身来说话,我正好看见到她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在月光下秀丽绝俗,更无半分人间烟火气,又想起那日为了逃避青城派的追击,她在衡山城中将自己抱了出来,后来她为保护自己,不顾生命危险阻止费彬,当时曲飞烟那丫头还取笑自己不明白她情愿与自己同生共死;再后来,她日夜思念自己,不戒和尚便让田伯光和桃谷六仙来找自己。一切种种,此刻竟然全部在我脑海里闪现。突然之间,心底升起一股柔情,心想:“这高坡之上,伏得有强仇大敌,要加害于她。要是连一个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混什么江湖。”这一刻,我突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告诉仪琳自己就是令狐冲,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冲动,暗暗发誓,就是自己性命不报,定要保护她平安周全。
仪琳见我双目呆滞,容貌丑陋,长长地舒了口气,只道我体力不支,便向我微微点头,露出温和笑容,道:“仪清师姊,这位将军似乎体力不支了,呆会他如果摔跌,你可得快拉住他。”仪清笑道:“他这么重,我怎拉得住?”本来恒山派戒律甚严,这些女弟子轻易不与外人说笑,但此刻我大装小丑模样,不住逗她们的乐子,而四周并无恒山派的长辈,黑夜赶路,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笑话,亦有振奋精神之效。
我佯怒道:“你们这些女孩子说话便不知轻重。我堂堂将军,想当年在战场上破阵杀贼,那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模样,你们要是瞧见了,嘿嘿,还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区区山路,压根儿就没瞧在我眼里,怎会摔交?当真信口开河……啊哟,不好!”我装着脚下踏到一块小石子,身子便俯跌下去。顺意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挥乱抓。在我身后的几名女弟子都尖声叫了出来。仪琳急忙回身,伸手一拉。我借机凑手过去,握住了她手,只感觉温暖细腻,柔柔的。虽然认识她很久了,但还是第一次握她的小手,不由有些痴了。仪琳微微一顿,连忙运劲一提,我左手在地下连撑,这才站定,神情狼狈不堪。身后的几名女弟子忍不住咭咭咯咯的直笑。
我笑道:“谢谢这位小师傅了。”仪林道:“不用,举手之牢而已。”我装出一副尴尬模样,道:“我这皮靴走山路太过笨重,倘若穿了你们的麻鞋,那就包管不会摔交。再说,我只不过滑了一滑,又不是摔交,有甚么好笑?”仪琳将手抽了抽,我这才发现自己仍然握着她的小手没有送开,急忙松开了手。
仪琳笑道:“是啊,将军穿了马靴,走山道确是不大方便。”我逗道:“虽然不便,可威风得紧,要是像你们老百姓那样,脚上穿双麻鞋草鞋,可又太不体面了。”众女弟子听我死要面子,又都笑了起来。这时后面几拨人已络绎到了山脚下,走在最先的将到坡顶。
我见恒山派已经进入伏击范围,连忙大声嚷道:“这一带所在,偷鸡摸狗的小贼最多,冷不妨的便打人闷棍,抢人钱财。你们出家人身边虽没多大油水,可是辛辛苦苦化缘得来的银子,却也小心别让人给抢了去。”仪清笑道:“有咱们大将军在此,谅来小贼们也不敢前来太岁头上动土。”我笑道:“嘿嘿,不好说啊,万一他们见你们这些小姑娘和小尼姑个个美貌,想抢来做压寨夫人什么的,就麻烦了。喂,小心了,我好像瞧见上面有人探头探脑的。”
一名女弟子道:“你这位将军当真罗嗦,难道咱们还怕了几个小毛贼不成?”一言甫毕,突然听得两名女弟子叫声:“哎唷!”骨碌碌滚将下来。两名女弟子急忙抢上,同时抱住。前面几名女弟子叫了起来:“贼子放暗器,小心了!”叫声未歇,又有一人滚跌下来。仪和叫道:“大家伏低!小心暗器!”当下众人都伏低了身子。我见嵩山派的人已然动手,便大骂道:“大胆毛贼,你们不知本将军在此么?士兵们,给我杀啊。”仪琳拉拉他手臂,急道:“你那有什么士兵,快伏低了!”
其实我是在通知隐在暗处吴天德可以动手了,这些人隐在暗处发暗器,所以我也给他们来个以暗制暗。当然仪琳不知道我的真实意图,我笑了笑:“也是,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士兵?嘿嘿,等我的士兵出来,你一定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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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呼:“想不到仪琳这丫头的手如此rou软,摸得我都心襟摇动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恒山派的票和收藏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