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尔济入宫与文惠、淑妃父女三人在宁寿宫中团聚之事,很快被传入景仁宫,慈和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先于文惠进宫,又诞育皇子,且如今其子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文惠,不仅比她后进宫,又未曾诞育皇嗣,只是因有太皇太后呵护,即便不得帝宠,但中宫终归是中宫,不是她一介嫔妃所能比拟。固然如今她与文惠两宫皇太后并尊,终因嫡庶尊卑有别,在各方面都要逊于文惠,要不然,为何她文惠的父母能接连晋爵而她秋儿的家人至今无人提及?还有,文惠能享受家人的探望谈心而她秋儿就不能享受这份殊荣?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郁闷,本想去慈宁宫恳请太皇太后一个恩典,但碍于她天生胆小,又因所谓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或许到时不但没有求到恩典,反被太皇太后训斥,于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走出这景仁宫的大门。
这年春节过后不久的一天,她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着当年她入宫为妃的情景,彼时,她被作为汉军旗与皇族之间的联姻工具被指定入宫为妃,无奈先帝虽说喜欢汉人,却对她这个正宗汉人之女不闻不问,后来有了儿子,她以为好日子来了,有儿子在,丈夫肯定会念着孩子多来景仁宫,即便丈夫不来,好歹还有孩子常伴在侧,最为无奈是祖制,皇子公主出生后按祖制不得由亲母抚养,于是她唯一的寄托被无情地夺走了。好不容易熬到如今儿子终于登基为帝,好日子才刚开始,母子二人终于能说说话了,没想到文惠父亲的到来让她想起了阔别多年的家人,人家能见,她秋儿就不能见,她越想越郁闷,终于病倒在了床上。
时年虚龄十岁的玄烨——康熙皇帝听闻皇额娘患病在床,居于养心殿的他第一时间赶到了母亲的病榻前,道:“皇额娘,儿臣在此。皇额娘,你怎么了?”
见到儿子的慈和,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但心事重重的她不愿年幼的儿子担心,况儿子如今已贵为天子,于是她道:“皇帝,皇额娘无妨,你且放宽心。”
康熙站在慈和跟前,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的额娘有哪里不对劲,他不甘心地问道:“额娘,你到底怎么了?如若身体欠佳,儿臣立马诏太医来给额娘诊治,儿臣如今是皇上了,料他们也不敢不听。”
慈和吃力地道:“无妨,你如今虽为皇帝,但尚未亲政,额娘生性柔弱,你凡事还得请求你皇祖母为好,至于军国大事,你暂且还是多问问你的师傅吧。总之,凡事要以理服人,要做明君,知道吗?”
康熙点点头:“儿臣谨遵额娘教诲。”他正要往外走,忽然想到了什么:“额娘,你既是无妨为何还要躺于榻上?额娘是否有心事?”
慈和一惊,但她极力保持平静,喃喃道:“绰尔济贝勒入宫与母后皇太后和淑太妃相见,额娘却无法面见自己的家人……”方说完慈和就后悔了,孩子还这么小,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呀。
聪慧如康熙,他丢下一句:“皇额娘,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儿臣这就去找皇祖母。”便出了门,往慈宁宫的方向跑去。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一反常态坐在镜前,苏茉尔为她在揉捏肩膀:“老祖宗,恕奴婢直言,近日老祖宗太过辛苦了,虽说如今皇上尚未亲政,但有四大辅臣在,老祖宗大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