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燃起黑、蓝双色的魔力,看不清样貌,仅隐约见到,有无数的抽象的符文交织,不是魔法咒文,也不是这一纪元的文字。
花茎显现,扎根巨岩上,根茎穿透岩石,快速攀爬吸食大地的魔力,坚固的岩石地带,一瞬间化成沙漠,根茎不断生长吞并,与岩石地相连的森林外围,一片林木化成木屑,飞散空中。来不及逃离的魔兽化成干尸,碎裂倒地。
大气中的魔力也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花心有一个漩涡,疯狂的吸纳,连夜空中闪耀的繁星都受到影响,云层尽散,星星变得更加璀璨,越发接近罗伦斯。
强大的吞噬欲望,像要把整个世界覆灭。魔力液化为水,四方涌来。
明明是一朵花,但比黑洞还可怕,有气吞山河的威势。
虚空震动,花朵停止了吞噬,以它为中心收缩凝固,防止有漏网之鱼。
那个满身血块的人形物体,轻微的抽动,他身体的魔力和微弱的生命力脱体而出,要变成那朵花的养分。
神魔法再次显化,扎根罗伦斯的土地上,等待下个“驿站”的出现。
艾伦随着魔力的流失,生命之火渐渐缩小,将要迎来人生的尽头。
年幼时遭遇的白眼、歧视,到入学罗伦斯的短短两三个星期的惊与恐。临近死时,生前发生的一幕幕像走马观灯一样回想过一遍。
刚不久踏入两位数的岁月,但经历了一般人都曾有的体会。
思绪万千,忆起心中的柔软,想起现在不知在奥金何处经商的父母,想起他们用不同方式爱着他。记忆中女子银发飘飘,一直呵护他,用无限的温柔鼓舞他。
当艾伦得知无法唤醒魔力时,年幼如他也感到什么是绝望。失去了向往和梦想,一生只能双脚踏于大地上,不能真正自由的游遍整个奥金。
母亲将他拉入怀抱,等他把压抑的情绪并哭出来,哼着曲调,哄他入睡。没有悲观或低沉,有的只是比往日更多的关爱,手把手的教他识字,并无用魔法的手段,一次注入脑内。
父亲不算高大,但不时会找艾伦聊天,带着他去玩,为了将他育成一名有担当的男子汉。并教会了艾伦面对生活。
记忆定格在一幅画面,一名男子银发银瞳,脸容清秀。抱着与他一般的小孩,平躺在一辆拉干草的牛车上,望着蓝天,好像在说着什么,小孩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艾伦想要听清父子的对话,如他所愿画面越发清晰,声音都再现。
“其实魔力决定不了什么,上天只是给了你两个选择。”
小孩用红肿的银瞳看着男子,弱弱的说道“是什么选择?”
男子抱紧小孩,整个身子坐起来,道“一是,继承爸爸的职业,当一名游遍天下的商人。二是,不断不断不断的努力,唤醒你身体内的大懒虫。”
“无论你选那样,我们永远都会支持你的。不过第二条路会比较辛苦。”男子刮了一下小孩的鼻子道。
“那爸爸,为什么上天要给我二个选择?可大家都说我是一个小废物。”小孩银眸泪光闪烁,满怀希望的看着男子,想得到答案。
“因为我们的小艾伦不一般,是一个小小的男子汉。爸爸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当然妈妈也是。”男子伸出尾指,道“艾伦我们玩一个游戏,当我们尾指拉钩后,要答应对方一件事,违反了……就不能吃妈妈的做的饼干。”
一大一小两个尾指拉钩后,男子微笑,道“那艾伦以后不能随意哭泣,可以答应我吗?”
小孩用力的点头,怕爸爸看不见,如小鸡啄米连续点头。
“小呆瓜,不要再点了。”男子认真,道“你想爸爸答应你什么?”
男子与小孩对视,有些许的不安。
小孩侧头想道,“不要和我抢妈妈做的菜。”
“可以换一个吗?”
“不行。”
“妈妈会失望、会伤心的,你确定吗?”
“那还是算了,不能让妈妈伤心。”
男子高举小孩,道“那回家吧!”
“嗯”
小孩露出开心的笑容,画面亦定格了。
“可恶!”
尽管满脸血迹硬块,泪水也止不住的滑落,快要离世,控制不了情感。
陨星界。万里晴空,一片湛蓝,就像一块无暇的蓝水晶,代表了清新、自由。有一座古城仿佛与它相接,接近苍穹。
一个银色长发的女子,刚从一间卖魔导具的店走出,一阵风吹来,银发被吹乱,为扎起银色的长发,传音手环裂开了,魔导具也跌落地。
“艾伦……!”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女子遥望远方。纸盒包内的魔导具,闪了一下。
千梦界,繁星点点,天上的星辰比平时还要大,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魔力的流失与星辰的奇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其它人几乎不曾发现异常,仅看见星辰更接近罗伦斯这一景观。
父母之后,翻书般的速度在播放,那骄傲的小女孩、格林、杰森等,一个个人闪过。
死亡的接近,使艾伦的感官麻木,泪水干枯了,再也流不出。此时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无风无浪,在这一刻抛下一切,闭上眼就永远解脱。
菲丽丝的身影出现,最后画面再次定格,百花的衬托下,那一抹璀璨的笑容,显得无比耀眼,和菲丽丝第一次正式见面到一路虐打的场景,历历在目。
看见菲丽丝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原本的心境就像死寂的湖面。突然,有一颗石子投下。开始仅是一片涟漪散开,转眼间,演变成通天巨浪。又像强力的电流通体,刺激他的全身。
“你想要放弃吗?”
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一句话充斥脑内,菲丽丝的嘲讽和那句话相互重叠,驱散了冥界的召唤,迸发出艾伦的求生的意志。
瞳中燃起漆黑的魔力,清醒后,也阻止不了魔力流失的事,尝试运转功法,但魔力毫无反应,但依然冲向花朵,举步迈进。
艾伦还属于回光返照的现象,魔力全部掉失时,仍然会死。
他艰难的站在沙漠化的地面,收缩的空间,有一无形的堵墙撞来,瞬间撞翻艾伦。
空间的扭曲点出现在他身侧,差点把他卷入,越来越多的扭曲点出现。破烂不堪,裂痕遍布的神魔心,成为了最后的底牌,一体化,魔力不完全依赖功法。
魔力爆发,支撑他的身体,一步步的脱离扭曲点,走向花朵。花朵像有所觉,化出一条黑水莽,挡着他。
魔力似态的黑水莽,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尖锐的吼声,做出震慑艾伦的姿态。
“没用的,你是我的魔力,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艾伦摧动神魔心,不管心脏何时会碎裂,要做的只有一样,重新将花朵融回体内。
“回归。”
黑水莽散开的同时,漆黑的魔力打破了,蓝色魔力构建的平衡。花朵不稳定,分化瓦解。
艾伦反客为主,将两股魔力吞噬。
庞大的魔力量和浓郁的生命力,滋润全身,身体突然爆炸,血液飞溅,大气动荡,响声震耳。沙漠被炸起,形成风暴。
像是火山爆发,又如滔天巨浪拍击,双色光芒包裹,释放出无量光,异像幻境显化,头顶天脚踏地的巨人,被人打穿胸膛,头骨爆碎而亡。一座海底圣宫,浮满无头死尸。全都是毁灭、破坏、死亡的景象,透过魔力引发出来。
艾伦于爆炸中重生,经脉拉扯扩张,皮肉、废血、残骨焕发新生,体内一片轰鸣声,体外神光映照。
余下的魔力,全涌入神魔心。雷海翻腾,烈火焚烧,熔炼生命精华,重铸神魔心。
当黑夜被驱散,太阳散发耀眼的光芒时,一切的幻象慢慢的消失,神光逐渐敛去。
沙漠风暴平息了下来,在太阳光泛起金色的光泽,艾伦盘坐于上,双瞳闭合,肌肤流动霞光,晶莹透亮,如一件无暇的艺术品。
双瞳睁开,魔力化成的光芒,耀若神轮。他感觉体内精气神旺盛如海,充满了勃勃生机,举手抬足间,有无穷的力量,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片岩石地带的魔力,做到真正的脱胎换骨。
神魔心重铸后,补全了裂痕。艾伦运转魔力,身体浮现双色魔力,蓝色的较为微弱。
一道身影出现在艾伦面前,是那个神魔虚影,一如既往的模糊,有魔力浓雾阻隔。咒文没完全显化,他的手伸出浓雾,向艾伦平摊手掌,像有所求。
另一股魔力,在艾伦体内消散,阻止都来不及,虚影已经燃起蓝色的魔力焰光,随即暗淡消去了身影。
魔力远比想象还要复杂,拥有完整的意识,诡秘的异象幻境,神魔虚影与另一股魔力。
艾伦心中波动起伏,他察觉魔力越发的恐怖,当人是一个“驿站”,短暂的寄住,生命力吸食尽后,再度显化,随处扎根。
那朵花威力大到能影响星辰。
“魔力侵蚀的影响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