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沾草,朝霞泛金。晨光熹微,逐退群星。万物初醒,旭日东升。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白家紫蕊,素面朝天,风风火火,慌里慌张,怀里抱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急匆匆直奔背手而立的何玉卿而来!
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闻声,何玉卿缓缓转身,只见他白衣如雪,如玉树琼枝,栽种在廊台水榭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美玉琼瑶,落于倾心坞畔,散发着淡淡华彩,紫蕊不由一呆!
再看看自己不施脂粉,不画峨眉,衣衫不整,秀发乱蓬,哎呀!简直糟糕透顶!简直是不堪入目!
这可是沿街乞讨的小叫花子要与仿若神袛的九天仙人直接面对面的节奏啊!
紫蕊不敢直视,也不能直视,双手遮脸,掩面而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见此状,玉卿满脸好奇,不由发问:“紫蕊,你怎么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什么急事吗?”
“哎呀!不管那么多了!关键时刻,不拘小节!难看就难看吧,我得先说正事!”一身邋遢,自惭形秽的紫蕊急忙转身!
“玉卿哥哥,你好好看看,我昨天回去之后,就一宿没睡。整整一夜,给你亲手缝了两个很软很软的锦垫。你摸摸看,摸摸看!是不是很绵,是不是很软?”她满脸兴奋,手舞足蹈地挥着怀中的那团东西。
玉卿仔细地接过手来,轻轻地捏着锦垫上的那两细长的小带子,又拉了拉,喜出望外,出言反问:“你是不是要我把它绑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来缓和今天一路跪拜,一路叩头的疼痛吧?紫蕊。”
“对啊!我的玉卿哥哥就是聪明!就是睿智!一看就懂!一点就透!来来来!我给你绑好!有了它们,我们就天不怕地不怕了!”说着她就急急忙忙,微微欠身,撩开他的雪白长袍,伸手欲绑。
玉卿开怀爽笑,也赶紧俯下身去,轻轻抓住她的手:“紫蕊,先等一会儿,听我说完。”
“哎呀!”玉卿刚刚抓住她的双手,紫蕊就突然惊叫!眉头紧蹙!
玉卿看着她,满脸惊奇:“怎么了?紫蕊,我抓你手的动作很轻啊,弄疼你了?”
“没事!没事!”紫蕊谈笑自若,顺便想悄悄地拉回自己的手。
看着她佯装欢笑,玉卿好像一下子忽然明白了什么:“慢着!给我看看你的双手,紫蕊!”他慢慢地把她的一双素手轻轻地打开。
原本手如柔荑,纤纤玉指,丰润白皙。可是如今遍布针眼,破损不堪,血丝横流!
看着看着,何玉卿满是心疼,满是不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他缓缓地把她的双手贴上了自己的脸,轻轻地暖着,暖了又暖,摸了又摸,然后又慢慢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放进嘴里,温柔而仔细地舔舐着。
一见此状,紫蕊很是不安,很是着急:“别呀!别呀!玉卿哥哥!我今天早上都没好好梳洗过,一双手脏得紧!脏得紧!”
紫蕊好想好想把自己的脏手拉回来!玉卿却好想好想把这双手放在嘴里舔个够!
一个想拉,一个想舔,一番折腾,相持不下。紫蕊很是无奈,只好动也不动,任他所为。
濡湿,绵软,亲呢,幸福,好多好多无法形容的感觉一下子仿佛都冲上了紫蕊的脑际,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紧紧盯着,细细看着,静静受着,慢慢感着。
玉卿依然舔着她的手指,细细地舔,认真地舔,温柔地舔,深情地舔。那种神情,那种表现,那种态度,都仿佛在向全天下证明:他在做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他在做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良久良久,玉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双手。
紫蕊看着他,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那微微勾起的唇角似月牙般完美:“舔够了吗?你还真是不嫌弃,都快把我的手给生生地吃了!”
玉卿挑舌舔舔自己的唇,意犹未尽:“不够,远远不够。还疼吗?听说用嘴舔伤,可以止疼。”
闻言,紫蕊乐不可支,轻轻地摸向他的唇:“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做得那么认真,那么仔细,确实好了很多。就是可惜我一夜忙碌,双手不甚干净啊!”
玉卿满脸珍爱:“紫蕊,此时此刻,它在我心里是最美丽的手!我何德何能,能够让你为我付出如此之多?”
紫蕊不好意思:“也没什么了!不敢居功。我不喜女红,从没做过。昨天夜里,我笨手笨脚,就是做不好。拆了又做,做了又拆,所以搞得满身狼狈,伤痕满布。对不起了,实在是有碍观瞻,不过实用啊!”
闻言,玉卿就急不可耐,使劲摇着她的肩膀:“你居然还跟我说对不起?你都不知道,看见你的双手那幅惨样,我有多心疼,我有多难过?”
紫蕊被摇得前仰后合的,她困意连连,不停张嘴:“没有那么夸张了!只是几个小针眼而已,看着挺吓人,其实没什么!别再摇了,我好累啊!”
玉卿赶紧住手,扶着她在池塘畔的回廊上坐好,心疼不已:“可是这几个小针眼,却生生扎在了我的心上!我就是好心疼你啊!紫蕊!”
紫蕊轻手扶额,揉揉眉心:“那你用不?听我所言,依我之命,乖乖绑上,玉卿哥哥!”
玉卿郑重其事:“对不起,我不能用。”
“为什么?我熬了一夜的心意不是白白浪费了?你不是感动有加吗?你不是感激涕零吗?何玉卿!”一听此话,紫蕊又急又气,峨眉倒蹙,凤眼圆睁,满腔怒火,烧向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