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被艾瑟尔?肖恩搂在怀中,微微垂着头的千晨。
伊身上裹着一件男式黑色羊毛大衣,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腿,双腿无力地靠在艾瑟尔身上。
有那么一刻,家伟害怕他已经失去她。
艾瑟尔咳了几声,将随着登陆艇晃动侧向另一边的千晨揽紧,望着达尼艾尔和家伟。
“艾瑟尔,放了慕兰,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达尼艾尔和声说,“这件事——你所受的所有苦难,都与慕兰无关,是我做的。”
艾瑟尔听了,喈喈笑了一下,侧首吻一吻千晨的脸颊。
“同她无关,嗯?”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而起,却说同她无关?
“你想要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尽可能满足你,只要你放了千晨。”家伟徐徐说,“我以沈氏的名义保证,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你只是带多年不见的堂妹出海玩而已。”
“我提什么要求你们都会满足?”艾瑟尔揪住千晨的头发,迫使她微垂的脸庞抬了起来,伸舌在她的耳廓舔了舔,“我要她的后半生,你们肯不肯?”
达尼艾尔捏紧了拳头,却不能出声刺激艾瑟尔。他看得出来,艾瑟尔刻意在激怒他们,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全身而退不是他目前最应该做的事么?
家伟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只是面上淡定。
“如果你保证能令千晨后半生幸福,善待我们的孩子——琅琅很依赖千晨,千晨也很爱琅琅——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么——”
艾瑟尔嗤笑一声,又揪了揪千晨的头发,“听,你听见了吗?他们为了你,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呢。”
千晨一直昏昏沉沉,脑海里仿佛有一群大象跳踢踏舞。
直到头皮上的刺痛,教千晨略微恢复一丝清明神志。
耳畔似乎传来家伟的声音,……你保证能令千晨后半生幸福,善待我们的孩子……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么……
家伟,你在说什么?你要抛下我吗?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千晨勉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循声望去。
视线有些模糊,海面反射的刺眼阳光令千晨流泪。
为什么看不清家伟的脸呢?千晨向着家伟的方向迈出一步,却被腕上的手铐生生拽痛,踉跄一步。腕子上的手铐发出“滴滴”的声音。
艾瑟尔死死地用另一只手攥住千晨的手臂,制止她再挣扎乱动。
然后,艾瑟尔举起与千晨铐在一起的手,展示给对面的达尼艾尔和家伟看。
“想办法让那两海防巡逻舰离开这里,给我找一艘小型隐形潜水艇——我的潜水艇恐怕已经等不及我返航了——否则这枚*再过——”艾瑟尔瞥了一眼手铐上的小小显示器,“再过两个小时就要爆炸了。”
“那样你也会跟着一起被炸死。”达尼艾尔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
艾瑟尔哈哈大笑,几乎笑出眼泪来。
“达尼艾尔,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有慕兰陪我一起,我得到了她的后半生,不是么?”
笑完,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家伟看了看目前的阵仗,知道只能按照艾瑟尔的要求办,不然,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男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们答应你的要求,只是安排隐形潜水艇需要时间,我们去同海防巡逻舰交涉也需要一定的时候,请千万不要伤害千晨。”
“你们还有一小时五十五分。”艾瑟尔的反应,只是微微晃了晃自己和千晨铐在一起的手腕。
家伟立刻取出手机,联系晨星号。
晨星号几分钟赶到,高大的法籍佣兵路西已经被任氏子弟制服,绑在甲板上。
看到艾瑟尔胁持千晨所用的手铐,路西的眸光微闪,而任海啸则深深皱起了眉心。
家伟返回晨星号,并会讳言目前的形势于他们不利。
“他要求一艘隐形潜水艇,以及命令海防巡逻舰离开。”
“第一项不难办到,我知道有一家海洋生物研究机构,拥有这样的小型潜水艇,我可以即刻着人前去借用。只是,第二项——我不能保证什么。”
“第二项由我来。”家伟转背去拨打管先生的电话,管家是军阀出身,后投身革命,解放后虽然解甲归田,但仍同军队上层保持着密切联系。即使如今管家已是商贾之家,但与领导人尚可以通电话偶尔共餐。这个时候,家伟也只有走这一步了。
在两人分头联系时,拉法艾尔手执卫星电话走出船舱,在甲板上,望着下方登陆小艇上的艾瑟尔。
年少时,他们也曾经一起浪荡过,不见得最亲厚——豪门里又有几个孩子是互相亲厚的——但也不算太疏远。
可是,因为慕兰,令得他们反目,一晃已经十四年过去。
“艾瑟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拉斐,你不明白,我已经无路回头。”看见拉法艾尔,艾瑟尔的笑容略有些哀伤,“我们都回不了头。”
拉法艾尔闻言,有片刻沉默。
是,他们都回不了头。
时光永远流逝,不会倒转。
只有万能的主,才有力量,扭转命运。
而他们,只能卑微地祈祷,祈求上帝的眷顾。
然后,拉法艾尔将手里的卫星电话抛向艾瑟尔。
“艾瑟尔,兰勃特叔叔想和你通话。”
电话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
就在拉法艾尔以为艾瑟尔不会接住电话,而要任电话跌入大海中的时候,艾瑟尔微微前倾身体,伸出自由的那只手,接住了卫星电话。
望着电话,艾瑟尔眼神错综复杂。
当年的事,父亲对他,几乎是失望的,为此取消了他整整一年的津贴,赶他出去自谋生路,并扬言不许任何人帮助他,否则就是同兰勃特?肖恩为敌。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如果失去了肖恩氏这座靠山,艾瑟尔,同外头千万为生活苦苦挣扎的下层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曾经以为这样为生活奔波的苦日子,一年就到头了,他也试图做出成绩给父亲看看。可是,达尼艾尔开始狙击他投资的所有生意,不惜一切代价要打垮他。他为此欠了一屁股债,遭人追杀,更落入他们设的陷阱,落下案底。就在他以为他再没有活路的时候,达尼艾尔和拉法艾尔竟然收手,放他一条生路,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趁隙远走非洲。十四年来,再没见过父亲。
可是,他心中再明白不过,如果不是父亲,达尼艾尔和拉法艾尔是不会罢手的。
然则——
艾瑟尔将电话轻轻贴在耳朵上。
电话里传来老兰勃特苍老焦急的呼唤,“艾森,爸爸请你放了那个女孩儿,回家来罢。”
放了慕兰,回家来罢。
听上去,有些诱人呢。
艾瑟尔嘴角有一点点笑,“父亲,我爱你。”
“我也爱你,艾森,十四年了,你妈妈为了这件事,早早白头,心脏一直不好。我们想在有生之年再见见自己的小儿子。快回来吧。”老兰勃特努力说服儿子。
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艾瑟尔默默听了一会父亲的声音,这把声音老了,不再有力,不再充满蓬勃的生气。
十四年,人生有几个十四年?
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回不了头。
“再见,父亲。”艾瑟尔闭了闭眼睛,咽下喉间淡淡的涩意,切断通话,扬手,将电话,抛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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