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不碍事。这位大叔说得没错,而且这里的灾情,确实严重。可是据我所知,当今陛下早就下令开仓,我想,应该是当地的官员阳奉阴违。”
无悔说完,那位大叔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接受到中年妇女严厉的眼神后,硬生生憋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中年妇女敫勤的布菜,而那位大叔则是横眉冷对颜无悔。
无悔总是感觉奇怪,他沒得罪这位大叔啊,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呢?他只不过是替他那位不负责任的父亲说几句真话,用得着这么怨念吗?
吃过饭,无悔想了想,决定找那位大叔谈一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位大叔对皇帝那么多怨念,一定有着特殊的故事。
半夜,这户人家的大叔来来回回的在自家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叹气,不断的摇头,悲愁的望着天空。
无悔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壶酒,从门后来到大叔面前。
“大叔,看你心情烦闷,不如与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递给大叔一杯酒,无悔轻酌。
“就你?”大叔看着彦无悔,不相信他说的话,“你啊,才刚刚弱冠之年,又懂得什么?又怎么会理解我这种失意之人的想法。哼呵,不过,你小子挺厉害的,在这种时节居然还能找到酒来,不错,真不错。”大叔闭口不答无悔,只是不断地赞扬手中的酒。
“哈哈,大叔你也说了,我这酒是好酒,若是没有能力,我会拿出这个来吗?相信我,我一定能帮到你。而且,我看大叔的言行举止,应该也是一位读书之人,何故会如此怨怼朝廷?”悠闲地倚在门柱子旁,无悔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出自己的问题,这种人既然不愿说出来,那他就逼得他说。
“呵呵,唉!你这个小子,一定要让我想起那段伤心的往事不可。唉!也罢,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与你说了又何妨。”大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使劲儿闷了一口酒。
“曾经我也像你一样,满怀斗志的求学,也是书院十大才子之一,我本以为榜上有名是铁定的事,可是我第一次上京赶考,没有中。以为是我能力不够,学识不够渊博。于是我又等了三年,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结果。心灰意冷的我,偶然间听到……”大叔有使劲儿的闷了口酒,“竟然……竟然有人用我的名字中了探花!”大叔的话语变得激动,无悔手中的酒杯也是一颤,差点掉下。在皇朝竟然有人公然冒用其他人的名字。
“大叔就没有找人理论吗?”
“呵呵。”大叔苦笑不已,“小子,说你年纪小,不懂世事艰难,还真没有错。你懂不懂什么叫官官相护,朝廷裙带关系严重,我这种小杂鱼在他们眼中连入眼都不够。你以为心高气傲的我会忍气吞声吗?我当然不会!”
“不知道你会不会知道十年前轰动京城的‘文案’事件?哎!你应该不知道吧,那时的你可能还不会记事。我就是那件事的主角,整个漩涡的中心!”
听到这里,彦无悔只是想听听打发时间的心情顿时消失,尊敬之情油然而生,他在从师宁致远的时候听他说过曾经轰动京师的大事,主人公是一位非常有学问的少年,但是由于什么不知名的原因,竟被去除士子的名额,不得录用,还被赶出京师。
自从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之后,彦无悔就一直都在希望可以碰到这个人,并且把他收入麾下,没想到会在如此情况下相遇,人生际遇真是奇特。
立正身子,无悔对着大叔深深地鞠躬。“晚辈,不知道大儒宋广兼先生在此,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海涵。”
“咦?你知道我?”宋广兼眼神怪异的瞅着彦无悔,他出事的那一年眼前的这个小子才多大?
“嗯。”无悔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他对我说过,在士林中他生平就佩服过您一人,以一己之力,对抗比自己权势大千百倍的权贵,纵然是失败了,那败的也是光荣!请再受学生一拜。”无悔又是恭恭敬敬的一拜,上一个是他自己,这一个是替他的师父宁致远拜的,还记得宁致远曾经吩咐过他,遇到这个人一定要送上他的敬意。
见彦无悔对他又是一拜,宋广廉显然有些不知苏措,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人对他以学生相称了,“你这又是何必,我早已被士林除名,不比对我行如此大礼。”
“前辈客气了,学生相信前辈有朝一日,龙出浅滩,一定会大有作为!还有前辈的故事还没讲完,学生还想继续听。”
“你小子!”宋广廉在无悔对他以士林之礼相待之后,对他的态度好转了许多,语气也没有才刚的强烈。“你也知道,最后我失败了。然后住到了这里,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你知道吗,我竟然发现,河内的地方官竟然是顶替我的那个人!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嫌我的伤还不够,特意在我的伤口上再撒上一层盐!”
讲到这里,宋广廉这个特骨铮铮的大汗,流出了泪水。掺杂着痛苦,伴随着无奈,还有难以言表的无奈。
“前辈,您是说……这样吧,前辈,我是从京城来的,那个钦差我还认识,您能否帮我们一个忙?我要用这件事将,这个裙带一举打破!”无悔没有注意最后一句话,他说出了“我”这个字。
可是他没注意,并不代表宋广廉会没有注意到,从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会知道他的事情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出眼前的少年不一般。
这么多年,他虽然被士林除名,对朝廷充满怨念,但不代表他不关心政事。这个少年明显就是这次的钦差,而且以他的年纪来算,应该是皇帝的那个儿子。想到这里宋广廉十年来抑郁的心情,瞬间好像阳光扫过,一片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