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顾锦琳的话来说,周谨之模仿的趣÷阁迹……
足以乱真!
顾青未心里倏地便是一惊。
她猛地抬头,瞠了眼看向宁致远。
不会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吧,周谨之,他能有如此大胆?
被顾青未如此看着,宁致远不知她在想什么,于是一边按着她的小腿,一边笑着问道:“欢颜,你这又是怎么了?这样看着为夫,莫非是突然就不认识我了?”
顾青未却没心思与宁致远开玩笑。
她定了定神,将自己的猜测与宁致远说了,然后迟疑着道,“越之,你说,姑父他,不会如此大胆吧?”
因为事关重大,即使明知道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但顾青未仍下意识的就将声音压得极低。
听顾青未如此一说,宁致远也跟着心里惊了一惊。
伪造圣旨,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为了将永昌长公主这个威胁给除了,周谨之,他真的敢做这种事?
可若真是如此,那先前他们想不通的那些,也就都有了答案。
历来极少有皇帝是亲自书写圣旨的,但元昌帝本身的书法造诣就极为不凡,他所下的圣旨却是有一小半都是自己亲手所书,当然,元昌帝也会如其他的皇帝那般,从翰林院的官员中选出书法过人的几个书写圣旨。
周谨之先前为翰林院侍读,主要职责虽是为皇帝、太子讲解经史,但他的字好,却也是翰林院人人皆知的。
据宁致远所知,他就是被元昌帝选中书写圣旨的其中之一。
如此一来,周谨之要拿到书写圣旨所用的锦帛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周谨之先前本就是元昌帝的近臣,当然没少见过元昌帝的趣÷阁迹,他又擅长模仿旁人的字迹……
哪怕宁致远重活了一世,这一世也瞒着元昌帝做过不少事,但这时仍忍不住为周谨之的大胆而惊叹不已。
所以,永昌长公主会落到这样的田地,真的只能怪她自己作死?
顾青未和宁致远对视一眼,然后极为默契的再不提这件事。
事关重大,泄露任何一丝都有可能牵连到多少条人命,他们又岂是那等不知深浅的。
带着这样的惊叹,眼见时辰也不早,顾青未和宁致远便也上、床休息了。
永昌长公主的事传得很快,第二天不过半日功夫,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普通百姓的耳中。
对于隆庆帝所说的,永昌长公主自愿从此长居公主府替先皇祈福,以谢先皇多年的疼宠,朝中的官员们自然都是不信的,即使隆庆帝对永昌长公主百般赞誉,但朝中众臣也都不是傻的,先皇已逝,但哪里有长公主从此就因为要祈福而从此幽居公主府的。
只怕……
根本就是永昌长公主不知何时又惹恼了隆庆帝,这才让隆庆帝如此。
再想到先皇当初也下过类似的旨意,朝臣们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但一来这是皇室的家务事,与朝政无关,二来也没有人会因为永昌长公主而逆了隆庆帝的意,又哪里有人会就这件事而替永昌长公主说情?
反倒是那些普通百姓,就只当了这就是事实,竟还有不少人都真心觉得永昌长公主不愧是当初元昌帝最为疼爱的女儿,竟然能舍弃了外面的繁华,只专心为元昌帝祈福。
于是,在这些百姓心里,反倒都对永昌长公主称誉有加。
只不过,估计永昌长公主不会为此而感到高兴的。
不管如何说,永昌长公主的事,到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永昌长公主这一闭门“祈福”,有一个人可就不好过了,那就是常老太太。
常老太太是得了永昌长公主的银子才一路来了京城,还有钱买了宅子,又吃好穿好的。
当然了,永昌长公主也不会自降身份去与常老太太这样的人打交道,吩咐常老太太做事也都是由永昌长公主身边的心腹宫女去做的。
不过,永昌长公主这一失势,公主府的宫女哪里还能有闲心顾得上常老太太这里。
于是,仍等着天上掉银子的常老太太立即就急了。
为了让常老太太给顾锦琳母子添乱,永昌长公主也确实拿了一趣÷阁银子出来,可常老太太就不是什么会过日子的人,这些年她是过够了苦日子,手里乍一有了银子,立即就买了宅子,又给自己添置了不少新衣,平时的饭食也都只点着好的吃……
这样一来,虽然才进京没多久,但常老太太手里的银子就已经挥霍了大半。
她原本也是不急的,毕竟那位让她做事的“贵人”那里后续还有的是银子拿,只要隔个两三日就去了京城某间茶楼里向那位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姑娘禀报了最近的进度,就能轻松有一趣÷阁银子进账。
这可次,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那位常来的姑娘,却是没了影儿。
永昌长公主身边的宫女不来,常老太太当然也就没了银子的来源,京城的物价又贵,她又不知道节省着过日子,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手里的这些银子也撑不了多久。
这也由不得常老太太不急。
又是一天,常老太太一大早就将她那孙女扔到了宅子里,自己独自出了门往以往与那位“贵人”约好了的地方去,等了差不多一整天,结果自然还是空手而归。
心里积郁之下,她正想着要打她那便宜孙女一顿好撒撒气,却发现宅子里空无一人,以前都会缩在角落里等着她回来的小女孩儿,竟然不见了踪影?
“小贱蹄子,又死哪去了!”不仅没撒着气,反而还又憋了一肚子的气,常老太太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了好半天,这才只能回身去准备晚饭。
这一晚,常老太太都没见着她那平时极不得她喜欢的孙女归来。
也不知为何,平时看着她那小孙女,总忍不住想起她的生母,然后自然也给不了她什么好脸色,可到底相依为命了九年,如今乍一只剩了自己,常老太太的心里却莫名的虚了起来。
明天还是出去找找那贱丫头吧。
她想。